CP:燦烈 x 伯賢、世勳 x 鹿晗、Tao x Kris、Kai x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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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終於把這章翻完了TT 真的是超長的一章,而且內容非常豐富哦。十二個人終於聚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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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Suho已經受夠了冰冷的食物,但他們又無法冒險生火,只好硬著頭皮往下嚥。其他幾個幼稚鬼也意外地很快理解了這個狀況,畢竟這是座沒有人煙的廢墟,如果突然生起炊煙,難免惹人注目。
“我們能不能四下搜一搜?”Tao這兩天一直抱怨個不停。
“除了灰你什麼也找不到的,”Suho應道,“再說,我們最好不要離龍太遠,很有可能迷路,獨自陷入險境。而且這地上的灰這麼厚,會留下腳印的。燦烈來了,如果看到新留下的足跡,必然會起疑。所以,麻煩你呆著別動。”
四天前,龍帶著他們降落在一個很大的庭院裡,Chen說那旁邊曾經是閃電國的一個市集。那周圍的建築都很高,而且大多沒有完全倒塌,龍臥在其中,倒是很好地和那場景融為了一體。而且龍本身也是黑色,從遠處看根本看不出異常。但不幸的是她最近脾氣有些焦躁起來,Kai費了好大勁才讓她安靜下來,也讓他終於體會到了Suho平時安撫他們的心情。長時間呆在同一個地方,對人對龍都不是容易的事。Suho曾一度擔心龍降落時會壓斷幾棵枯樹,雖然最終她什麼都沒碰到,但還是掀起了一陣煙塵,要是被人看到了也必然會起疑心。
他們不敢走遠,但還是小範圍地探索了一下這座空城。Suho撥開了一片牆上的灰燼,看到了裡面斑駁的瓦礫。雖然燒光殆盡,但這座城市仍然保有一種冰冷又淒美的感覺。這裡極為寂靜,他們剛剛到達時,唯一看到的活物就是在啃食腐屍的烏鴉。他們鼓足了勇氣,把庭院裡幾具屍體挪到了旁邊的一座建築里。第一晚所有人都過得膽戰心驚,三三兩兩地倚靠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冷,只是覺得毛骨悚然。Suho總覺得哪裡會突然冒出一些鬼魅來。
但一天一天過去,他們也逐漸放寬了心。Suho甚至覺得有幾個人有點過於散漫了,所以他只好堅持著自己有些嚴厲的隊長角色。Tao最害怕的鬼暫時還沒有出現過,現在的當頭大事是他們的食物危機。連Kris都有些慌亂起來。
現在,Tao正跪在曾經是一片草坪的灰燼之上,世勳並排跪在他身邊。幾團小小的氣旋飄在他們面前,Tao一手指著那些氣流,一邊低聲對世勳耳語著。Tao想了很久怎麼樣能既不惹怒別人,又讓自己解悶。最終解決的辦法,就是主動提出要指導世勳的空氣操控術。
世勳皺著眉,垂眼看著那些氣旋,因為太過專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自己造出的氣旋有些過大,但速度不夠快,看上去懶洋洋地,一會兒就沒了形,只化成一縷清風,把一些塵土揚到Tao的臉上。Kris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著他們哈哈大笑。
Tao意外地並沒有生氣,不過他渾身早已經蓋滿了灰土,仍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有進步了,”他開心的說道,“繼續練習,會越來越熟練的。”
世勳猶豫地對Tao笑了笑,Suho看著兩人,也微笑起來。世勳一直刻意和他們保持著距離,難得看到他終於稍稍敞開心扉。
暻秀正在試著把幾塊奶酪拼成龍的形狀,全神貫注地不想讓手中的東西沾染到煙塵。他們一開始曾試圖掃掉營地上的灰燼,但收效甚微。煙灰嚼在嘴裡就是股煙灰味,他們小心翼翼地提防著,但每天還是無法避免地吞了不少下肚。所有人的身子也都多多少少地沾了不少灰土,Suho都快忘了大家本來的膚色了。
暻秀身邊不遠處,Kai背靠著龍的身子坐著,輕聲細語地和挨在他身側的鹿晗說著話。鹿晗的臉色非常蒼白,整個人都極為憔悴,跟之前比起來又瘦了不少。但他聽得很專注,眼神也興奮地盯在Kai的臉上。Suho往他們身邊走了走,聽見Kai正在給鹿晗講他過去在屍骨荒地的事情,把龍小時候的故事也都娓娓道來。
“你揚了好多灰!”暻秀抱怨地看著Suho,小心地護住了手中的食物。
“不好意思哦,”Suho斜了他一眼。暻秀投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好像覺得Suho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嘿,Suho,”鹿晗輕聲打了個招呼,沖這邊笑了笑。Suho一如往常地露出關心的神色。
“嘿,鹿晗,”他回應道,“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鹿晗也一如既往地答道,“但是每天每天看著同樣的場景,有點厭倦了。”
“我也是,”暻秀抱怨道,“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啊?”
“不知道,”Suho說。其他人總是對他問東問西,他終於是有點暴躁起來,“你怎麼不問鹿晗?他可是先知。鹿晗,你確定我們沒有錯過他?”
“沒有,”鹿晗肯定地答道,“我確定。”
“好吧,那只能說他還真是優哉遊哉了,”暻秀說,“所有人都爭分奪秒的戰爭時期,怎麼能這樣浪費光陰。”
“等他來了就拜託你好好說說他了,”Suho嘲諷地應道,轉過身去。
他快步離開了人群,但還隱約聽見後面有人說等燦烈來了,要讓他吃點帶灰的食物作為懲罰。忍不住對天翻了好幾個白眼,“六,”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他走過營地,在一個鼓起的毛皮毯子前停下了腳步。走上去掀開毯子的一角,下面就露出了藝興的睡臉,裂開的嘴角邊還掛著一灘口水。Suho又不禁翻了個白眼。他不知道這麼熱的天,藝興到底是怎麼在這麼厚的毯子里睡著的。他還沒有從治療鹿晗之後的那次重創中恢復過來,說是體內的什麼平衡遭到了破壞。他現在睡得比鹿晗還要多,醒著的時候也總是七七八八抱怨個沒完。好在看得出他的狀況每天都有所改善,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奇蹟了。
那次未完的治療之後,藝興沉睡了整整一天才醒來,又花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自己正被綁在龍的背刺上飛在高空。所有人都屏息看著他,嚇到不行,只有他自己頗為平靜。直到落了地,眾人才向他解釋了他之前的狀況和他們之後的計劃。藝興毫無異狀地聽完了自己昏迷的過程,卻在聽到他們去閃電之國的計劃時,突然前所未有地暴怒起來。幸好他的操控術沒有任何攻擊性,要不然Suho當時真的會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命。藝興鐵青著臉,目光依次瞪著Suho,Kris和Kai,要他們為自己想出的,危險又瘋狂的計劃,說出點好理由。
“這是我們找到燦烈的唯一辦法了,”Suho抗議地說道,雖然清楚地知道藝興並不構成威脅,還是不禁在他面前瑟縮起來,“我知道這很危險,一不小心就無法挽回,但﹣﹣”
“我不是這個意思,”藝興狠狠說道,一手指著Suho的胸口,“Chen他﹣﹣他是我的病人,好不容易才恢復到現在的地步,你卻在這個檔口,打算帶他回去面對自己傷痛的根源?我還以為你很聰明呢!”緊接著他又轉向了雙臂交叉在胸前,面無表情的Kris,“或者至少你應該是有點頭腦的啊!”
他們的爭執﹣﹣當然實際上只是藝興一個人的抱怨﹣﹣最終被Chen安靜起身離開的背影打斷了。藝興突然沉默下來,Kai抓緊機會插話道,“我也知道這麼做有點蠢,我們也都知道會再次傷害到他。但是Chen也同意幫我們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藝興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穩住了呼吸,也轉身追在Chen後面離開了。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一起回來,臉上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看著被劉海遮掩著的睡顏和張開的嘴,真的難以想像幾天前藝興曾經露出的可怕表情。Suho喃喃數著,“七”,把他加進了自己清點的數字里, 然後小心地重新把他的毯子蓋好。再數三個人就全齊了。Xiumin一直乖乖地呆在營地裡,但是伯賢和Chen卻總是跑出既定的範圍。伯賢一個人傻傻地找著燦烈,Chen則是找著這城市里熟悉的蛛絲馬跡。
意外的是,今天Xiumin和伯賢居然呆在一起,兩人坐在庭院外側的一堵矮牆上,伯賢在炎熱中氣定神閒,Xiumin則一副快要熱暈過去的模樣。當然,那渙散的眼神,也有可能是他正集中精神思考著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Suho問道,Xiumin驚叫了一聲,顯然剛才是凝神在別處,沒有注意到Suho靠近的身影。
“我們在訓練呢,”伯賢說道。他脫掉了制服的外套只穿著裡面的襯衫,還剪掉了襯衫的袖子,裸露的雙臂沾滿了煙塵。Suho覺得自己也該效仿之。
“哦,真的嗎?”Suho懷疑地問道,“訓練什麼?”
“我在試著能不能再做到上次那種加熱的操控術,”Xiumin低聲說道,好像因為被Suho撞見有些尷尬。
“但是結果不是太好,”伯賢說著,安慰地拍了拍Xiumin的肩膀。
“我的操控術一直不太好,我習慣了。”
“繼續吧,”Suho鼓勵地說道,“總有一天你能掌握它的。”
“如果有個練習的目標就好了,”Xiumin說,“但是你們幾個是這裡唯一的活物。”
“拜託你,別把我們煮熟了,”Suho一臉嚴肅地說道,“就算Tao也不行!”
Xiumin和伯賢都開心地笑起來,Suho也露出一個微笑,把他們兩人也點在人數里。現在已經數到九了,還差一個人。
Suho四下尋覓了一會兒,不敢走得太遠,只要看到還沒有被踩踏過的煙灰就立刻回頭。“Chen?”他對著一個寬敞的街道低聲叫道,但那聲音迴響幾次,就消失在街角。他始終不敢放大音量;空曠的沙漠聲音傳的異常的遠,高聲尖叫的話,甚至幾里之外都能聽見。其他人應該也都發現了這個問題,說笑時也都故意壓低了音量。
“Chen,”Suho又一次叫道,身邊突然有一隻烏鴉飛了起來,翅膀扇動的聲音嚇了Suho一大跳。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迴音,只好又轉回頭去,餘光卻一下瞥見地上有一個靴子的鞋印。那個印子非常之淺,但是湊近了認真看,不難確認不久前剛有人從這裡經過。
他顯然無法像留下鞋印那人一般的步伐輕盈,一路追出去,在街上留下一串明顯的印記。走出了比想像中遠得多的距離,Suho有些半擔心著自己留了半城的腳印,卻只是為了追尋一個鬼影。這距離比他們之前探索過的範圍要遠得多。他心裡總是覺得這是個陌生人的蹤跡,因此雖然覺得不太可能,還是集中精神戒備起來。
走得越遠,廢墟就越荒涼。這裡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建築,所有東西都是焦黑剝落的,空氣里也是一股焦味。他踢了踢腳下的塵土,並沒有看到藍色磚瓦的蹤影,只有一些已經褪色的玻璃。他看到了一棵樹的殘骸,儘管只留下了光禿禿的一截,還是不難猜出那應該曾經是棵開枝散葉多年古木。
“真是,沒見過比這更慘的了,”他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他最終停在了一座燒燬的建築前,辨認了一會兒,才看出這裡曾經應該是座不小的樓房。他看著依稀留下的房間的邊緣和林立的樑柱的殘骸,想像著它們曾經光鮮亮麗高聳入天的模樣。
“Chen!”Suho一時顧不上音量,大叫起來。一片死寂中,聲音極為刺耳。
“我在這裡,”回應的聲音是柔和的。Suho循著聲音走去,穿過了一片倒塌的房梁和磚瓦,終於看到了Chen的身影。他站在一面看似快要倒塌的矮牆前,看上去比周圍的廢墟還要更憔悴。
“Chen,”Suho喘著氣,走近他身邊,“我找了你好久。你不該走這麼遠的。”
“這是我的家,”Chen輕聲說道。Suho一下止住了動作,心重重地往下沉著,“應該說,曾經是?我不知道。”
“我,”Suho只吐出一個字,就哽住了喉嚨。這裡幾乎沒剩下什麼了。殘餘的柱子的殘骸還能依稀猜到它曾經的奢華和美麗,但Suho也無法確定他的原貌。一切都燒得十分徹底,舊日的美景再也不可能重新修復了。他小心地觸碰著周圍的牆壁,石質的基底也染著斑斑焦痕,看上去甚至還像是冒著熱氣。
“火應該就是從這裡燒出去的,”Chen說道。他繞著倒塌的房梁走著,一隻手指似乎在描畫著當時的模樣。“這裡是燒燬得最嚴重的地方,而且不難看出這並不是自然產生的火,顯然是藉助了操控術。”
“如果他們想毀掉這城市,為什麼不從城中間開始?”Suho問道,覺得他們的計策不合常理。
Chen斜眼看了看他,手指扔在空中描繪著。“他們並不想毀掉整座城,或者說,他們一開始的計劃並不是這樣。他們只想傷害我而已。他們想要我認清他們強大的力量,想要懲罰我對他們的拒絕。”
Suho渾身一顫,倒退兩步,腳邊揚起了一陣塵土。他覺得再也呆不住了。這裡是大火的起源,是這裡曾經生活過的人生命終結的起始點,想像著這些場景,他就覺得再在這裡呆下去,就也會被什麼東西擊倒,他甚至都覺得已經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埋伏在陰影里。不知道是不是和空之國的人相處太久了,自己的邏輯也變得怪起來,但Suho擺脫不了這些想法,越想越是難受。
“當然,無論這裡狀況如何,我也能確定火是從這裡燃起的。因為我親眼看見了,是城東先起了火,再向周圍蔓延開的。也許他們也去神廟那裡點了火,但這我不確定,印象都模糊了。”
“什麼?”Suho驚叫道,“你﹣﹣我以為﹣﹣”
Chen看了他一眼,目光失去了最後一絲光彩,變得毫無生機。“你以為什麼?你以為這一切發生時,我還在牢房裡等死?不,我就在這裡,他們逼我站在那裡。”他指了指城牆外的山,“我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一招,真是難以置信。那些尖叫聲是最可怕的,直到現在,只要我閉上眼,我還能聽到那些尖叫聲。”
“我不知道,”Suho低聲說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再三思量整個計劃,不會帶Chen來到這裡,或許應該把他和藝興,鹿晗一起扔到哪個溫泉池子去,等著他們帶著燦烈歸來。Suho緩緩閉上了雙眼。藝興說得沒錯。
“這裡有一具屍體,”Chen的聲音從另一處傳來。Suho睜開眼睛,發現Chen已經靜悄悄地挪開了不短的距離。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屍體了,但是無法拒絕Chen期待的目光,還是跟上前去。一個燒焦的骸骨映入眼簾,他只瞥了一下,就慌忙轉開了視線。“就在我的家裡,不知道會是誰呢。這裡真的全空了啊。就這片地,曾經是主廳之一呢。”
“我不﹣﹣”Suho顫抖地深吸一口氣,“我聽不下去了。你也不要再﹣﹣”
“是你把我帶來這裡的,”Chen說道,“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Suho說。
“隨你怎麼說了,”Chen聳聳肩,“當然,我也不能全怪你。我自己也沒有拒絕,而且追溯到最初的源頭,這場火也是因我而起的,所以,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的。”他苦澀地笑著,“上一次我拒絕別人的時候,他們燒光了我的城市。這也許是我這次不敢拒絕的原因吧。”
“你也不要怪自己了,”Suho有些恐懼起來。
“再怎麼說也都沒用了,什麼也換不回我的家人,我的國家,我無數次走過的街道,還有那些笑聲,那些﹣﹣”他停住了,頓了頓,“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看著Suho飛快地搖著頭,一遍一遍重複著。
“不,”Suho抗議道,“錯的是那個為了權力喪盡天良的國家,是某些沒人性的將軍和腐敗的政府,是他們的錯。”
“他們會遭到報應的,”Chen的語氣冰冷,Suho聽出那其中的決絕,心中不禁一顫。
“復仇是種毒藥,但也是我每天早上起床的動力。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們。”
Chen扭過頭去,哈哈大笑起來,突如其來的噪聲一下打破了四下的寂靜,一群烏鴉撲騰著翅膀飛到了空中,Suho幾乎要掉下眼淚來。Chen的眼神是那麼空洞,笑得比哭還難聽。
笑聲終於止住之後,兩人相對無言,尷尬地沉默了一陣,Suho有些不知所措,Chen則好像希望他乾脆不要說話。他走回了那具屍體邊,又低頭看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這應該不是我父親。”
“那。。。就好,”Suho跟上去,抓住了Chen的手腕,“走吧,我們該回營地了。”
“為什麼?”
“就是該回去了,”Chen任由Suho拉著,順從地邁開了腳步。Suho終於稍微寬了心,他想著等到回了營地,一定要找人看著Chen才行了。絕對不能再放他一個人在外面瞎逛了。
Suho不自覺地緊了緊握住Chens手腕的手。這是他犯下的一個大錯,但也已經回不了頭了。
等到他們走到了那條街上,Chen掙開了Suho的束縛,主動走在前面領路。Suho終於鬆了口氣,但還是壓不下心裡沉甸甸的罪惡感。現在他只希望燦烈能早點出現,在那之前Chen不要做出什麼傻事才好。
營地還是一如剛才的景象,Suho甚至覺得都沒有人挪動過位置。他抬頭看著天,默默感激著這小小的恩典。
“你怎麼消失了這麼久,”一個聲音傳來,Suho轉頭看見Kris正向他們這邊走來。不知何時他把襯衫也脫了,上身光裸著,Suho有些不快地斜了他一眼。當然,Suho也恨不得可以這麼涼快一番,但作為土生土長的水之國人,在外面脫光衣服被視為對自己的侮辱,況且他要是這麼做,不出五分鐘就會曬傷。所以他只能煎熬地裹著自己的長袖襯衫,有些厭惡又有些嫉妒地看著Kris曬得均勻的膚色。
“我去找Chen了,”Suho答道。Chen點了點頭就走開了,始終面無表情。他在還在睡眠中的藝興旁邊坐下,撿起一塊毛皮毯子圍在身邊。Kris對Suho挑了挑眉。
“他還好吧?”他壓低聲音問道。
“不,”Suho長歎一口氣。他撥開了額前的頭髮,甩了甩下面的汗水,“我們得好好看著他了,他﹣﹣”
“Kris!”Tao叫著,蹦蹦跳跳地一路跑過來,戳著Kris的身側開心地說道,“我可以用煙塵在你身上設計點圖案!”
“桃子,”Kris無奈地說道,“沒看到大人們正在說話嗎。”
Tao的手指在Kris身側胡亂划着,“我也是大人,”他皺起了眉頭。
“大人?大人會在別人手臂上畫幼稚的圖案嗎?”
“我在畫一張生氣的臉,眉毛和你的一模一樣。”
“哼,還說自己是大人。”
Tao生氣地說道,“看來我得把我得上衣脫掉,然後天天擺出一張臭臉才行,因為顯然這樣才是大人的行為嘛。”他一轉身,高抬著頭走遠了。
Suho看了看Kris的上臂,“哇,還真挺像的,眉毛和你的完全一致。”
Kris準備好了幾句犀利的回擊,但卻被奔跑回營地的Xiumin打斷了思路,伯賢也跟在他後面,樣子很是慌張。“我們看到人了,”Xiumin一停下腳步就喊道。伯賢彎下腰,大口大口喘著氣,看得出來也再拼命壓抑心中的慌亂。“有騎兵,在山上。還有他,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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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烈剛到城門內就翻身下了馬,腳底掀起一陣不小的煙塵,嗆得他咳了好幾下。咳嗽聲在靜謐中擴散開來,顯得異常刺耳,他有些慌亂地捂住了嘴。儘管城中只有他一個人,但四下的環境讓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說不定會驚醒什麼沉睡於此的神靈或者怪獸。
他不想牽著馬在這廢墟中穿梭,四處找尋著能拴馬的東西。好在城牆上就鑲著一個金屬製的圓環,正好合適。其實這匹馬很乖順,並不像會亂跑的樣子,這空蕩蕩的地方也沒有什麼東西會讓它受驚,但還是以防萬一吧。他把韁繩繫在圓環上,回頭看了看城門外的高山。跟隨他而來的侍衛正在那山上俯瞰著他,雖然遙遠的身影只剩下幾個小點,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
這幾個侍衛是將軍們硬要他帶出來的,說是萬一遭到空之國的伏擊,多幾個人保護比較放心。他們顯然是忘了燦烈一個人的實力就足夠抵過都城的整個守衛隊的力量了。又或者,他們是故意的。那些人是黃將軍親自指派的,燦烈懷疑他們也都是用來監視自己行蹤的眼線。不過黃將軍一定想不到他居然成功地把他們甩在了城門之外。
其實他的要求並沒有越雷池一步。他只是告訴將軍們他想要回家,他真正的家,那個被空之國毀掉的地方。他也沒有留在那裡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而已,他說,因為家鄉被毀之後自己一直沒有親眼看過,始終有牽掛在心,趁此機會親自去看看,也好從心裡做個了斷。有幾個將軍發出了同情的哀歎,甚至有一個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也對自己的謊言產生了少許罪惡感。是,他是想親眼看看那廢墟,但並不是為了了斷而已。他想要去確認那裡留下的,火之操控術的證據。
“那裡太遠了,”黃將軍嚴肅地說道,“騎馬過去要好幾天,還要給你派幾個守衛,我們的人手空不出這麼長的時間。”
燦烈毫不掩飾自己失望的表情。他真的很想離開都城。連日被幽禁在城中,籠罩在將軍們的陰影之下,讓他感覺像溺水般地窒息。他想要知道真相,確鑿的真相,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地活下去,不用天天做著被亂草絞死的噩夢。
他身側的鄭將軍看著他消沉的表情歎了口氣。“可惜你家不在閃電之國,”他說,“那裡倒是不消一天就能到了。”
燦烈短暫地屏住了呼吸。如果能去閃電之國,那也差不多能滿足他的目的。“我去那裡也行,”他緩緩說道,“那裡也是被空之國毀掉的。我只是。。我還沒有見過被他們毀掉的城市,去看看,也能做個了斷吧。”他的雙手藏在桌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陷進肉裡幾乎快要出血。
其他將軍紛紛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只有黃將軍眯縫著眼睛盯著他看。他們關於這件事又議論了一陣子,燦烈聽著,極力壓抑著心中的陣陣心虛。但自己顫抖的聲音還是引起了一點疑慮,有幾個將軍向他投來頗為擔憂的眼神。
“只是一天的話,我們還是能派出幾個人的,”鄭將軍說道。除了黃將軍,其他人都同意地點了點頭。
“好吧,”黃將軍咬著牙說道,“也許可以吧。我會親自安排人手,以確保鳳凰大人的安全。”
燦烈深吸一口氣,穩住的自己的情緒,向黃將軍深鞠一躬,表達了感激之情。他特意選擇的出城之日,是黃將軍和國王以及議員們有重要會議的日子,要不然黃將軍一定會親自陪他出城的。那樣,他就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幾個侍衛的軍銜等級都比燦烈低了許多。他們全是黃將軍的手下,但好在都只是因為俸祿而為之效命,和真心的忠誠無關。這讓燦烈的計劃順利了許多。只要在到達Chen的家鄉時,打發他們一人一點銀兩,說自己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他們應該就會心滿意足地答應了。他也隱隱感覺到那些人對他是有些敬畏的,畢竟“鳳凰大人”的頭銜還是頗能震懾人心。但可笑的是,燦烈早失去了自己是最強操控者的信心,這段時間他殫精竭慮,已經疲憊得脫了形。
燦烈又背過身來,向城中寬闊的街道邁進了。一路上并看不到什麼殘骸,只有煙塵堆積得異常得厚實。空氣中濃重的焦味直衝他的胸腔。他想像著他自己的城市,那個曾經色彩鮮明,生機勃勃的地方,如今也如此地一樣淒涼,淚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轉。
他也不確定自己該找尋什麼,有些茫然地快速移動著腳步。越深入城中,毀壞程度就越是嚴重,四處一篇焦黑,建築幾乎都倒塌了,屍體散佈在廢墟之中。
“應該走到市中心去,”他自言自語道,“找到神廟,然後就回頭。”他年紀還小的時候曾經來過這裡一次。那時他還不是個操控者,也還沒有認識伯賢,只是隨家裡的大人到此做生意。隔了這麼久,他還清楚地記得這座城市那震撼人心的美麗。街道都裝飾著彩色的馬賽克瓷磚,人們穿著鮮綠和米白色的衣裳,手指,耳垂,脖頸,全都戴滿了鑲嵌著各種寶石的飾品。火之國地域的人向來喜愛金銀珠寶,這些礦產也是這篇貧瘠的國土上唯一盛產的寶藏。但閃電之國的華麗程度還是大大超過了燦烈的想像。
“她們好漂亮啊,”幼年的燦烈呆呆地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兩個女人,讚歎地說道,“好像美麗的小鳥。”
“要是這些珠寶都能填飽肚子就更好了,”他的父親笑著對他說。當時的燦烈并不能理解父親話中的深意,但此時想來,一下就懂了其中的道理。他們的國家擁有無盡的財富,卻種不出能餵飽所有人的糧食。人們尚且食不果腹,要那些金銀珠寶又有何用處。
但燦烈記憶中的那座華美的城市也永遠地消失了,美麗的街道燒成了灰燼,燦烈在厚厚的煙灰中留下一個一個腳印,慢慢走向城中的神廟。燦烈還記得那神廟曾經的樣子,房頂由精緻的彩色玻璃拼成,門口樹立著的大理石塑像有幾層樓高,一男一女分立兩側,好像在歡迎訪客的到來,石像的眼珠是十分名貴的寶石,每一顆都比他父親的拳頭還要更大。閃電之國的人是火之國疆域里最虔誠的信徒,因此他們的神廟也是城中最華麗的建築。
他走進神廟的大門,不禁停住了腳步。他以為這裡會是一堆焦黑的廢墟,廳殿空洞而陰暗。然而眼前的神廟卻只剩下他印象中的一半大小,連墻也全部崩塌了,所有東西都倒成了一堆。他一開始都沒有認出那兩尊標誌性的石像。他以為它們只是被燒黑了,甚至有可能倒在地上。但石像卻是被融化了,就彷彿那不是大理石,而是蠟製成的一般,融成了一灘稀泥。
他又走近了一些,才看出其實神廟大部份東西都是這種融化的狀態,牆體也是因此才坍塌的。彩色的玻璃已經完全消失了蹤跡,或許是在大火中化成了液體,揉進了地上的煙灰。他的意識明晰起來,胃裡一陣翻騰,眼眶中又湧出不少淚水。空之國當然有能力燒掉這座神廟,但留下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殘骸。只有用操控力放出的火焰,才會達到异於尋常的高溫,造成這樣的結果。這是空之國絕對做不到的,唯一可能的兇手,只有火之操控者。
“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喃喃說著,用手背按住了眼睛,想要阻止自己噴薄而出的淚珠。“Chen沒有騙我,這是火之國做的。”
他想著,如果那些都是實話,那麼其他的也都是真的嗎?關於伯賢,關於燦烈的家鄉,那些都是真的嗎?
他沉浸在這些想法里,差點沒聽到身後響起的短暫的聲音。那聲音只是一瞬,好像是什麼敲擊了一下神廟殘存的廢墻。燦烈的指尖已經燒灼起來,瞬間襲來的警覺讓他來不及細想就做好了還擊的準備。但他還是慢了半拍,轉身的那一刻,只見一塊石頭朝他臉部飛來,來不及閃避,重重砸在了額頭上,讓他禁不住倒退幾步,一屁股摔倒在地,頭也磕到了地面。這一擊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腦子裡一陣暈眩,除了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失去意識。
耳邊響起一陣鈴聲,其後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掀動著地上的灰土。接著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幹得好,暻秀,”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燦烈還有些睜不開眼,但他的手指已經恢復了知覺,又開始聚集能量。
“你不會砸傷他了吧?”另一個聲音問道,語氣中帶著一些關切。燦烈一下就認出了這個聲音。他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又渙散起來,心思顫動著,張了張嘴,卻叫不出那太過熟悉的名字。
有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身子,又一個人在他身邊說道,“他沒事的。”一股暖流從那人的手中注入他的身體,擴散在胸口,疼痛漸漸消失了。但他的視線還是模糊的,那些聲音好像也逐漸退去了,最終,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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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仰頭看著Kai和Suho費力地把燦烈失去知覺的身子固定在龍的背刺上,他的四肢相當修長,好像怎麼擺都不是位置,叫人頭痛。伯賢也還站在地上,目光緊盯著那裡,不時地提醒他們小心不要傷到燦烈。鹿晗已經明顯感到了Kai心中的不耐煩。
“好了,”幾分鐘之後Suho說道,“我看差不多了,就這樣吧。沒空再和他折騰了。”
“萬一他掉下去怎麼辦?”伯賢叫道。
“正好砸爛了做成鳳凰肉餡餅,”Kai斜了他一眼,“好啦,我會瞬間轉移去抓住他的,滿意了嗎?請問還有什麼要求?”
“你保證?”伯賢皺著眉回應道。
“不好了,”Kris一邊說著,一邊把鹿晗往龍身邊推,“燦烈帶的侍衛都消失了,要麼我們已經被他們發現了,要麼他們自己已經察覺出狀況不對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馬上走。”
鹿晗心中一驚,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Kris及時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鹿晗,你。。”Kris剛想說話,世勳就出現在眼前,把鹿晗拉到了自己身邊,攙著他快步向龍走去。
Kai跟過來抓住了他另一隻手,拉著他向上攀爬。鹿晗注意到這次Kai徹底放棄了用瞬間轉移來傳送他。但是他把鹿晗安頓好之後,卻把暻秀給傳送了上來。鹿晗就坐在燦烈身後。其他人覺得應該讓他挨着燦烈,這樣如果燦烈半途甦醒,他能控制住他慌亂的心緒。鹿晗並不確定以自己現在的狀況還能做到什麼程度,但他打算就盡力而為了。
世勳一如既往地坐在鹿晗身後,雙臂扣住鹿晗的腰穩住了他的身體。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飛過了,這感覺又生疏了起來,恐懼也成倍地增長。但鹿晗把害怕都吞在了肚子里,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世勳的憂心。
“抓好了!”Kai大聲地在前方提醒到。緊接著龍就搖晃著身子直起雙腿,展開的翅膀一瞬間掀起了大片煙塵。鹿晗緊緊閉上了雙眼,心中對於高度的不安越堆越多。隨著那迅猛的起飛,他又覺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吐出來了。
有人在後方警覺地叫了一聲,鹿晗及時睜眼,正好看到了從地面向他們射來的一束火光。那道火焰消散在幾尺遠的地方,沒有擊中龍的身體,卻留下一股熱流撲面而來。龍身向上傾斜了很大的角度,快速上升著,鹿晗緊緊貼著前方的背刺,生怕自己滑下去。
“是火之操控者,”世勳等龍又恢復了平衡才開口慢慢說道。鹿晗低頭又看見一道火焰襲來,這次在更遠的地方就消散了。他們已經飛出了城牆的範圍,地面的景色飛快地在眼前掠過。但鹿晗有些驚訝地發現,龍似乎并沒有她往常飛得那麼高。
很快,Chen的城市就成了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鹿晗能感覺到周圍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白天飛過火之國的疆域,鹿晗發現眼下的風景比他想像中還要單調許多。眼之所及,盡是陽光散佈的紅棕色土地。太陽劇烈地照在身上,讓他口乾舌燥,皮膚也好像快要燒灼起來。
“如果胃裡還有東西的話,我現在一定在狂嘔,”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什麼?”世勳在他耳邊問道。劇烈的風聲撕裂著對話中的字句。
鹿晗緊緊抓住世勳的胳膊,稍微轉動脖子想要回應,卻被餘光掃到的景象堵住了喉嚨。前方有一大片雪白的地域,夾在一片紅棕色中尤為顯眼。
“鹿晗!”世勳繼續問道,“怎麼了?”鹿晗擰了擰他的胳膊,示意他安靜。
很快,他們就飛到了那片白色之上,但鹿晗還是分辨不出它具體的樣貌。土地好像只是沒有緣由地突變成一篇蒼白。“這裡的地面為什麼是白色的?”他高喊著問道,掩飾著語氣中的害怕。
“我不知道,”世勳應道,“可能是沙子。”
“可是這是白的,”鹿晗的聲音尖銳起來,感覺到自己再也掩飾不住驚慌,慌忙閉了嘴。他能感覺到世勳心緒中的疑惑,但他現在還不想解釋太多。
他緊盯著這片白色的大地,全身逐漸麻木起來,直到龍突然猛地下降了一點,才又恢復了知覺。聽不清Kai在前面喊了些什麼,但他們不停地一點一點下墜著,最終一個俯衝落在了地上。
這次落地十分突然,大部份人都沒有忍住自己的驚呼。龍四腳一著地就劇烈地搖晃了好幾下身子,幾乎要把鹿晗甩出去。所有人都頭昏腦漲地,龍嚎叫了幾聲,鹿晗都聽得出她很不開心。
“Kai?”鹿晗低聲叫道。
“我也不知道,”Kai應道,聲音帶著焦慮,“她就是不想飛了。”
“她不想飛了?什麼意思?”Suho尖聲問道,“火之國一定已經派人追過來了。我們剛飛出一個小時,不能停下。”
“我也勸不動她,”Kai不耐煩地說道,“如果她不願意,我也沒辦法了。”
“她受傷了嗎?藝興問道。
Kai搖搖頭。“世勳?”他叫道。
“幹嘛?”
“鹿晗。。鹿晗還好嗎?”
“我沒事,”鹿晗比自己想像的要輕鬆許多,他朝Kai揮揮手,“怎麼了?”
“就隨便問一下,”鹿晗分明感到對方在說謊,但決定現下還是不要多問了。Kai似乎在隱瞞著什麼,也許龍也感到了他的慌亂,但Kai看起來並不打算明說。
“那麼她能走嗎?”Kris問道。
Kai頓了頓,說道,“能。”龍的身子又移動起來,比她飛行的速度要慢上數倍,但鹿晗覺得這總比一動不動來得強。
從近處看來,地面在陽光的照射中一片晶亮。地上隱約有一些裂縫,但仍舊是全白的。龍的每一步都稍稍陷進地裡。“Chen,”鹿晗向後方問道,“這是哪裡?”
“這是寂靜之海,”Chen答道,“這裡以前都是水,鹽水。但是鹹度太高,完全沒有活物,是一片死海。經過一次地震之後,這裡的水就突然全部消失了。”
“哦,”鹿晗說,“這麼說來,這些白色的﹣﹣”
“是鹽,”Chen替他補完了句子。
暻秀低聲嘀咕著‘先是灰,又是鹽’什麼的,但鹿晗聽不清,只是癡癡地盯著地面。大片的雪白從眼界中延展開去,和他預言夢境中的場景一模一樣。他一直以為那白色的場景只是幻想,但卻生生出現在眼前,真實得可怕。“太快了,”他低聲說道,“我還沒準備好呢。”他用力抓住身前的背刺,指節都發了白,渾身輕顫著。他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那感覺淹沒全身,好像要將他撕成兩半。緊接著,也許黑暗很快會來臨吧。
“鹿晗?”世勳環在他腰上的手臂緊了緊,鹿晗抑制著哭泣的衝動,“你還好嗎?”
鹿晗想要回答,但又害怕自己一旦開口,淚水就會決堤,心中的恐懼也就此曝露。幸好前方的動靜分散了大家的注意,燦烈正在從昏迷中逐漸清醒過來。
“他要醒了,”鹿晗焦急地叫道,“燦烈要醒了,各位。”龍好像也聽懂了他的話似的,停下了腳步。
“我們還跑得不夠遠啊!”Suho有些歇斯底裡地驚叫到,“他現在可不能醒!”
“快,”Xiumin說,“再砸他一下!”
“可這裡沒有石頭,”鹿晗喊道。
“沒有石頭了,”伯賢也同時高呼。
“哦,不,”鹿晗說道。他已經感覺到燦烈甦醒過來的惶恐。“哦,不要啊,不要啊。”他掙開了世勳的束縛,全身前傾撲在面前的背刺上,“完蛋了,”他低聲抱怨著,一手搭上了燦烈的肩膀。
燦烈身子一震,驚叫一聲,他的驚惶也同時湧入了鹿晗的腦中。鹿晗試著扼殺了一點激動的情緒,但實在無法讓他完全鎮靜下來。燦烈的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鹿晗分明感覺到他也開始迅速地聚集著操控力。
Chen突然出現了,小心翼翼地在龍背上挪動著,繞過鹿晗的身子,走到了燦烈的眼前。燦烈明顯是被眼前的人驚呆了,鹿晗覺得他看到Chen之後,情緒雖然說不上高興,但也沒有憤怒。這是個好現象。
“不要怕,”Chen說著,緩緩伸手抓住了捆住燦烈的繩子,“我不想傷害你。我們綁住你只是怕你掉下去而已。”
“Chen,”燦烈喘息著說道,“你真的活著跑出來了。我不知道﹣﹣他們也沒跟我明說﹣﹣你的臉怎麼了?”
Chen呆住了一會兒,手一時幾乎要鬆開。他當然還記得自己臉上沒有褪去的傷疤,從太陽穴上延展到顴骨的,那道醜陋的痕跡。但其他人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一直以來身邊也都沒有鏡子,他都有些忘卻了。他的手指終於又恢復了力量,簡單地應道,“黃將軍幹的。”
燦烈的心緒閃現著憂傷和罪惡感,他的身子在鹿晗的掌下止不住顫抖。Chen剛一解開他身上的束縛,燦烈就猛地向前一彎,甩開了鹿晗的手。鹿晗有點精疲力竭地往後靠去,但還是不確定燦烈是否能就此鎮定下來。
燦烈快速地轉過身來,好奇地看著鹿晗的臉。“你好,”鹿晗說道,“我是先知。”
“你看上去像鬼似的,”燦烈小聲嘀咕道。他的目光越過鹿晗,掃過世勳,又傾了傾身子,試圖看清後面的所有人。“你們都好像幽靈啊,”燦烈一邊掃視過每一張臉,一邊低聲說著。接著他的目光頓住了,鹿晗感覺到他的心緒突然掀起了劇烈的波瀾,讓他禁不住有點瑟縮。後方的伯賢也流露出相同的心情,在燦烈的注視中顫抖著。燦烈張了張嘴,似乎想對著伯賢說什麼,但卻說不出完整的字句。他心中有萬種情緒攪動著,憤怒,迷茫,喜悅,期待,歉意,疑慮,鹿晗不知道到底哪一種會最終佔據上風,脫穎而出。
“大家還是先下去吧,”Kai建議到,“在龍背上說話不方便。”
“龍?”燦烈渾身一個激靈。龍逐漸沉下了身子,臥在地上。要不是Chen及時抓住了燦烈,他差點就徑直跌下去。
大家依次爬下了龍背。所有人的目光都擔憂地集中在燦烈身上,好像擔心他隨時會爆發。只有Chen一個人放寬了心,在一旁攙扶著還有些顫動的燦烈。燦烈一落地時根本站不穩,半蹲在地上抬頭環視著眾人,一臉戒備的模樣,好像害怕他們隨時會發動攻擊。鹿晗看著他移動的目光,覺得這個鳳凰和之前感知的那個人截然不同。戰場上的那個鳳凰是無所畏懼的。但現下這個人卻是全身淹沒在恐懼之中。
“鹿晗?”Kai有些猶疑地叫道。
“沒事的,”鹿晗低聲說道,“他只是有點害怕。”
“你別怕,”Chen對燦烈說,“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你們用石頭砸了我的腦袋,”燦烈說著,試了試,還是直不起雙腿。
“只有這樣才能讓你跟過來,讓你聽進我們的話,”Suho柔聲說道,“我們已經給你治療了,你現在完全沒事。”
“你們綁架了我,”燦烈喊道。他轉向Chen,“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都是什麼人?”鹿晗感到他身上的恐懼又帶上了驚慌和一點絕望。燦烈的指尖閃現出幾道火光,但鹿晗覺得他並不是刻意為之,只是不自覺的戒備。
“燦烈,”伯賢輕聲說著,走上前去,以示好的姿勢向燦烈伸出一隻手,掌中的燒傷在陽光下極為惹眼,“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我們只是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燦烈倒退兩步,指尖的火光也瞬間熄滅了。“你的手,”他說著,話音落下時幾乎帶上了啜泣聲,迅速移開了目光。
伯賢收回了手,按在自己胸口,“我沒事,”他說,“我只是。。你還好嗎?別再擔心了,我們真的,沒有人想傷害你。”
“就算你把我們都燒光了,”Chen儘量平靜地說道,“你又能去哪兒?看看周圍吧燦烈。反正你自己也逃不出這裡,不如試著信任我們一下。”
伯賢有些責備地看了看Chen,燦烈則是抬頭望了望四周,鹿晗感覺到他心中的情緒逐漸平息了。幾秒之後燦烈站直了身子,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說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你先要知道,我們不是綁架你,”Chen說道,“而是救了你。”
“你們到底都是誰?救了我?我遭了什麼難需要你們救我?”燦烈的目光又回到伯賢身上,“他又為什麼在這裡?”伯賢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但鹿晗感覺到了他心中的鈍痛。
“我猜他應該完全認不出我們了吧?”暻秀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走了形的身體。
“我們是你的朋友,”Suho覺得燦烈如果知道繞著他的全是來自不同國家的操控者,可能不會太開心,只好簡潔地應道。
“他說他是先知,”燦烈伸手指著鹿晗。“什麼﹣﹣我。。先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鹿晗好不容易才抵住了四方同時射來的白眼。“我也是你的朋友,”他最終開口說道,“真的,真的,我們只想讓你聽聽我們的說法。”
Chen重新抓回了燦烈的注意力,問道,“你剛才為什麼在我們國家,燦烈?”
“先回答我的問題,”燦烈有些哽咽,“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出現在那裡的?”
“我們有先知啊,”Chen指著鹿晗解釋道,燦烈心中的疑惑似乎平息了一些,“他預言到你會在那裡出現,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你是為什麼去那裡?”
“我想去看看,”燦烈喃喃說著,情緒淹沒在懷疑,罪惡感和一點敵意之中。
“你看明白了嗎?”Chen的目光坦然。
罪惡感最終佔了上風,燦烈有點懈氣似地說道,“嗯,我明白了。”
“我沒有騙你,”Chen說道,“是火之國燒燬了我的家鄉,你的也一樣。”
燦烈猛地搖了搖頭,又退後幾步,“不。”罪惡感和恐懼又漸漸在他身上退了色,鹿晗覺得有些站不住了。
“我之前就說過了,你被他們騙了,”Chen說道,“他們只是想逼你參戰。殺了你家人的就是﹣﹣”
“不,”燦烈重複著,眼眶裡閃出了淚光。“不,因為你不跟他們合作,他們才毀了你的城市的。這並不代表他們也毀了我的城市,我又沒做錯什麼,他們憑什麼﹣﹣”
“如果是這樣,他們一開始就根本沒必要跟你說謊!”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看看他們都對我做了什麼,這只是因為我那時偷偷跟你說了實話。”燦烈又開始不停地搖著頭。Chen憤怒地低吼了兩聲,伸手拽住了伯賢的手腕,把他拉上前來,迫使他攤開了掌心,“你看看他們又讓你做了什麼。”伯賢掙扎著想要逃脫,滿臉都是恐懼,“燦烈,你看看他的手。”
“不要,我不能。。”燦烈失聲哭了出來,蜷縮著身子,雙手蓋住了臉。
Chen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亮,“伯賢沒有背叛你,你自己心裡知道的。”燦烈繼續茫然地搖著頭,哭聲越來越大。
“別這樣,”伯賢叫道,“拜託你,這又不是他的錯,他也是被騙了。放開我吧。”
藝興走上前去,狠狠推了一下Chen的肩膀,“你夠了!”
Chen鬆開了伯賢的手腕,表情糾結,“必須讓他認清事實。”
“真理反正在我們這邊,”藝興說道,“你不要操之過急了。我沒法再治癒一個焦慮症患者了,鎮靜的草藥已經所剩無幾,我們這才剛要回頭呢。”Chen看了他一眼,平息了自己的情緒。
眾人在燦烈周圍圍成了一個大圈,但沒有人有膽子更靠近,最終是伯賢先站了出來。他伸出手,手背向外,指尖小心地觸到了燦烈的胳膊。燦烈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鬆開了遮著臉的手想要看清來人是誰。
“伯賢,”Suho有些警惕地叫道。
“他不會傷害我的,”伯賢輕聲說著,手一直追尋著燦烈的動作,直到終於附在他的胳膊上,“我知道你現在沒法信任我,也許永遠也沒法信任我了。但是,請你不要,不要再傷心難過了,不要再痛苦。Chen這是關心你,我們都,我們只是想幫你找到真相。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燦烈一時無語,只是瞪大了眼睛盯著伯賢,手臂不停退縮著,躲避著伯賢的手掌。鹿晗控制不住地又開始讀他的心緒。燦烈奇怪地又一次被恐懼淹沒了,還帶著非常深重的罪惡感和歉意。懷疑也還稍稍存在其中,他正在全力抑制自己繼續哭泣的衝動。
“伯賢,”鹿晗說,“你還是退回來吧。”
“他不會﹣﹣”
“他不會傷你,但我覺得他快要吐了,”鹿晗話音剛落,燦烈就突然乾嘔起來。“看到了吧?”
“哇哦,太准了,”Kris疲憊地說道。他開始動手解開掛在龍身側的行李。“我們趁這個時間先把營地弄好吧。”
“別碰我,”燦烈哀嚎著,躲過伯賢伸出的手,向後一步一步地退去,表情卻是有些擔憂。
“你相信我們了嗎?”Chen焦急地問道,藝興又在旁邊打了他一掌。
燦烈低聲說道,“我相信是火之國殺了你的族人,逼你參戰。”
“其他的呢?”
“Chen!”
“這很重要。”Chen拽住了藝興的髮尾,藝興又向他揮來幾拳,“你相信他們對你做了一樣的事嗎?”
燦烈搖搖頭,用手背摸了摸嘴唇。“我不知道,”他歎道,“我沒做錯什麼啊。我不明白為什麼﹣﹣”
“不是你的錯,是你父親。”
燦烈突然仰起了頭,“我父親?”
“是的。他們一開始先向他求援,因為說服了他,就等於說服了你,他們就能支配最強的操控者。但是他拒絕了。”
“我父親一直不想讓我和軍隊有牽連,”燦烈輕聲說道,“他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
“我知道,”Chen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他們也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們的詭計才會得逞。”
燦烈又是搖頭,“我受不了了,”他絕望地掃視著眾人,“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夠了,他這一瞬間要接受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藝興一邊整理著髮型一邊說道,“大家也都很累了。”
“我們時間緊迫啊。”
“不如我們帶他回家去看看?”伯賢有些遲疑地說道,“你,你願意嗎?回去,親眼看看真相。”他頓了頓,“我也很久沒回去了,那件事之後。。我也想回去看看。”
燦烈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好的,我想回家。”他不知怎麼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挺直了背脊站了起來,大家這才發現他的個子真的很高,“我自己親眼看過了,會有自己的判斷。但如果我的判斷和你們說的不一樣的話。。”
“不可能,”Chen簡單應道。
燦烈看上去還有些疑慮,但也不再反駁了。鹿晗取下自己的睡袋,四下尋覓著陽光不是那麼強烈的位置。燦烈慌張地撤開幾步,閃躲著伯賢的眼神,伯賢頓了頓,也轉身走開了。鹿晗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深深的哀傷,但看著他紋絲不動的表情,應該是不想洩露自己的情緒。鹿晗歎了口氣,阻隔了伯賢的心緒,把身子縮進了睡袋里。
“對了,我叫Suho,”Suho說著,坐在自己的睡袋上,“我們有多餘的毯子給燦烈用嗎?”
“他可以用我的睡袋,”Kris說道,“反正Tao一直擠在我這裡。”Tao臉頰微微泛紅,重重踢了一下Kris的小腿。
“啊,我的睡袋沾滿了鹽,”暻秀抱怨道。
“怕什麼,來我這裡。”Kai接道。
燦烈鋪開了睡袋,看上去也非常疲憊了。但他突然停住了動作,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慢慢說道,“Suho?水之國首席操控者,Suho?”他仔細看著Suho的臉。
“是的,”Suho說,“現在請先不要攻擊我哦,我太累了,沒這個心情。”
“我在戰場上碰過你,”燦烈嘀咕道。
“對,如果你還記得,我可沒有還擊,”Suho瞪了他一眼,“怎麼樣,你想來點硬掉的麵包和發黴的奶酪嗎?”
“呃,不用了。”燦烈答道。
“我們只有這些了,”暻秀試探地幫腔。
“哦,”燦烈說道,“還是,不用了。”
暻秀聳聳肩,“好吧,那就多給我一點。”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啃著手中的食物。世勳甚至都無力再管鹿晗的食量,因此鹿晗最終只吞了一小口麵包。很快天就開始黑了,Xiumin又一次主動擔當起第一輪的哨兵。
鹿晗倒在睡袋上,覺得全身都快要散架。他堅決阻斷了所有人的心緒,只留下了自己的心情,緊緊閉上雙眼,試著不要去想這雪白的大地,不要去回憶自己死亡的場景。他疲憊不堪,不想再被那些亂象打擾了。
身邊有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動,鹿晗眼睛睜開一道縫,看到是世勳鑽進了旁邊的睡袋里。等到世勳完全躺平了,鹿晗就往那邊挪了挪,把頭埋在世勳的肩窩。
“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抓到了鳳凰,”世勳喃喃說道,“這是我聽過的史上最蠢的計劃了,居然也能成功。”
“燦烈自己已經對那些事起疑了,”鹿晗低聲說,“我們很走運。希望他在完全看清真相前,能保持住理智。”他說出這些話時并沒有多想,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心中奇怪的預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看不到燦烈徹底倒戈的那一天了。他又往世勳身上湊了湊,頭抵在他胸口。
“你冷嗎?”世勳溫柔的聲音就響在耳邊。
鹿晗仰起頭,一寸一寸地掃視著世勳映在潔白月光里的臉,想要把他的樣子再一次刻進腦海裡,“吻我吧,”他低聲說道。
世勳頓了頓,尖聲問道,“什麼?”
“吻我,”鹿晗重複著,“不許狡辯,不許﹣﹣世勳,就親我一次吧。閉上眼睛,假裝我不是先知大人,只是我。”
“我不﹣﹣”世勳開口吐出兩個字,就突然停住了。他重重嚥了一下口水,喉結上下顫動著,伸手緩緩撥開了鹿晗臉上的髮絲。他低下頭來,吻上了鹿晗的嘴唇,沒有遲疑也沒有羞怯,只有毫不遮掩的熱情。鹿晗閉上了雙眼,感受著世勳緊貼著他的嘴唇,還有掃過臉頰的世勳的拇指,指尖也情不自禁地扣緊了世勳的肌膚。
比什麼都先襲來的居然是心痛;這個吻中的萬千感受,對於鹿晗來說可能都是最後一次體會了。
世勳撤開了嘴唇,但手臂仍然扣在鹿晗的腰間,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鹿晗,”他柔聲說道,“你﹣﹣”
“我愛你,”鹿晗打斷了他的話。
鹿晗並不用讀世勳的情緒,就看得出他的震驚。這麼多個共同度過的夜晚,這麼多次相擁而眠,還有那些親吻,長久以來,儘管有了這麼多的證明,世勳卻從來沒敢妄想過鹿晗對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但是就在此刻,鹿晗像是確認般地親口說出了那句話,世勳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只是驚訝地呆呆看著他。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鹿晗繼續說道,“所以你不用回應了。我只是﹣﹣想要你也知道我的感受,想要你永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
“你別嚇我,”世勳有些失措,“鹿晗,你怎麼﹣﹣我說﹣﹣我﹣﹣我﹣﹣你知道的。”鹿晗看著他的臉慢慢漲紅了。
“我當然知道。現在你也知道我的想法了,永遠不會變的哦。”
世勳無助地歎了口氣,俯下去又一次吻住了鹿晗。這個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美好,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糟糕。鹿晗的身體里好像被什麼點著了火,不知道待會兒自己還能不能睡著。天哪,他想著,拼命壓抑著流淚的衝動。這要我怎麼去面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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