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lack_goose and umberela
CP:燦烈 x 伯賢、世勳 x 鹿晗、Tao x Kris、Kai x D.O
原作地址: http://inkin-brushes.livejournal.com/tag/AU%3A%20zodiac
翻譯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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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這章是至今最長的一章,翻出來中文有2萬字。。。這個星期每晚翻一點,終於趕在星期五寫完了XD 這章的新概念,Bleed,專指操控者的操控術消耗太多的情況下,七竅流血的情況。。英文倒是方便,把bleed的首字母大寫就算專有詞了= = 但翻中文就。。總之我用了‘溢血’。溢血在醫學上應該主要是指內出血,和這裡外出血的情況其實不太符合。。但這種因為內力消耗導致的結果,也算是內出血轉外出血了。。 好啦我是胡說的,總之想不到什麼簡單的好詞就先這樣了XD 歡迎提供意見。 週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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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氣極熱,伯賢仍然感覺到有一絲涼爽的微風穿過他的髪間。他站在空、水兩國聯盟的隊列中,半英里之外就是火之國的部隊。火之國軍隊的規模比伯賢想像中要小許多,但仍是足以震懾人心的數量。他身旁的一個士兵不停地抖著腿,伯賢猜不透是因為緊張還是激動。
Suho騎在馬上,在隊列的最前方來回走動著,喊著鼓舞人心的口號。伯賢幾分鐘前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和別的人不一樣,他不是為了擊潰火之國而來,Suho說的東西都和他毫無關係。他有更重要,更遠大的目標﹣﹣找到燦烈。
和伯賢猜想的不同,燦烈並沒有出現在對方部隊的前線上。他盡力掃視著對方所有軍人的臉,試圖從中找到燦烈的身影,但卻一無所獲。這讓他更加迷惘了。如果燦烈不在這裡,那今天清晨那道沖天的炫目火光又會是誰發出的呢。
Suho的演講結束了,周圍的士兵立刻發出陣陣咆哮般的歡呼,伯賢嚇了一跳,思緒被拉了回來。前方的士兵已經開始向敵軍方向攻去。火之國的軍隊也應和般地高喊著,開始向這邊衝過來。伯賢看著數不清的奔跑的身影,在這壯觀的場面前有些怔住了。茫茫人海,他要怎麼找到那個人。
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聲音尖銳地劃破天際,蓋過了所有人的吶喊。一片巨大的陰影投下來,快速向火之國軍隊的方向移動著。精心制定的作戰計劃並沒有影行者和龍的戲份,但顯然他們自己有自己的策略。龍飛到了火之國軍隊上空,俯衝著下降,伯賢依稀能看見她背脊上影行者的身影。她張開巨口,噴射出一道猛烈的火焰,直擊火之國的軍隊。火光明亮得發白,一下點著了對方軍隊的前好幾排人馬,周圍的土地也一片焦黑。
那龐然大物敏捷地轉了個彎,向後撤了一些,蓄勢準備第二次攻擊。此時火之國軍隊中突然也射出一道猩紅色的烈焰。伯賢看不清發射火焰的人,但那團火焰極其巨大,卻被穩穩操控著,直射向龍的身體。龍發出一聲悲鳴向上疾飛,逃出了火焰的攻擊範圍,只有翅尖燃起了一點輕煙。她在高空繞著圈盤旋著。
伯賢覺得心中好像也燃起了一團火。他又開始掃視對方軍隊的每一張臉,想要找到發出這烈焰的人。然而對方的人卻似乎也很疑惑的樣子,火焰發出的位置附近,人們都面面相覷。伯賢仍然執著地看著,他知道世間只有一個人能這樣完美地控制這般大火。燦烈一定正在戰場上。
下一刻伯賢覺得好像突然掉進了冬天冰冷的海裡,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手臂上的汗毛一下全立了起來。他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了,視線也變得恍惚。燦烈在這裡,是的,但他正在為敵軍作戰。伯賢在腦海裡自言自語著,燦烈是敵人,是敵人,想著想著,胃裡也是一陣翻滾。
他趕緊使勁搖搖頭。就算燦烈是為敵軍作戰,他和伯賢之間也絕對不會是敵對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伯賢想,必須趕快找到燦烈,好好和他談一談。他使勁搖著頭,掃去了心中的疑慮,開始向前移動。他的視線又清晰起來,聽覺也恢復了,高呼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充斥著耳膜。在他尋找火焰來源的時候,兩方的軍隊已經在戰場上正面相遇,刀光劍影中夾雜著火焰,氣流和水柱,已經有很多人倒下了。
伯賢手指禁不住蜷曲起來,身體里的能量正在聚集。他並不想攻擊別人,但為了找到燦烈,他必須加入這場混戰。至少他得準備好操控術的能量,以便抵禦想要阻礙他的人。最後一次掃視了戰場,仍是沒有看到燦烈的蹤跡,伯賢弓下腰來,儘量讓自己不那麼顯眼,毅然向前衝去,用手肘推開兩旁擋路的士兵,進入了前方混戰的人群。
他低著身子在刀劍和屍體中穿梭,慢慢地穿越著戰場。烈日下的血腥味格外濃重,伯賢呼吸困難,不一會兒就感覺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一個火之國士兵攔住了他的去路。那個人不是操控者,只是個揮舞著大刀的普通人。伯賢卻來不及想太多,直接把聚集在指尖的力量向他發射過去。一束強烈的光射中那人的身體。他立刻弓下腰來,胸口一道烏黑的裂縫,穿透了他的鎧甲,皮膚和骨骼。傷口旁邊完全不見血,因為那道光溫度太高,旁邊的血肉都成了焦炭。他重重倒在地上,死了。
伯賢沒有理會那具屍體,只是不停向前奔走著,然而只走開不久,他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戰場上的噪音如此巨大,那個聲音卻能從嘈雜的背景里脫穎而出,刺向他的耳膜。他一口氣哽在喉頭,慢慢轉過身,周圍的空氣好像都粘稠起來,讓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硬。
燦烈比他記得的要瘦了許多,臉色蒼白,面帶怒容,卻仍是那麼帥氣。他穿著火之國的鎧甲,這應該是什麼重要的訊號,然而伯賢此刻卻什麼也顧不得了。燦烈還活著,完整地站在眼前,他終於找到了他,沒有什麼能比這重要。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心中狂喜著,就在此時燦烈卻向他發出了攻擊。一道細小卻極為鋒利的火鞭向伯賢射來,劃在手臂上一陣燒灼。燦烈冷冷地看著,毫無表情。伯賢心中一驚,痛得慘叫出來,另一手扶住了受傷的胳膊,只感覺血液一直流到指尖。他這才意識到燦烈正穿著火之國的制服,他並不是作為人質被迫參戰,他真的是火之國的人。
伯賢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臂,又回頭看著燦烈奇怪的,面無表情的臉。他想要問為什麼,他想要逃跑卻不知方向。接著燦烈稍稍挪動了身體,這是伯賢太過熟悉的動作,他知道他又要發動攻擊了。這次伯賢心裡有所準備,撤開一大步,躲過了那道火鞭。
燦烈的嘴唇顫抖著,立刻又發出一道新的火鞭,心中的氣憤上湧,動作也變得更大。這次他擊中了伯賢的大腿,伯賢應聲倒下,單膝跪在地上。他能感覺到燦烈還在聚集更多的能量,然而此刻他再無力逃跑了,便也靜下心開始聚集能量。他不想傷害燦烈,但至少要阻擋他的攻擊。但在他猶豫著拿捏分寸的時候,燦烈很快又向他噴出一道火焰,這次的火光更大,正中伯賢張開的手掌,他的雙手都開始流血。伯賢尖叫出聲。
“你別以為能像殺死我父母一般輕鬆地殺掉我,你這個叛徒,”燦烈惡狠狠地說道。他走到伯賢面前,高挑的身材籠罩著伯賢瘦小的軀體。伯賢第一次在燦烈面前覺得恐懼,沒來由地害怕。他無法順暢的呼吸,喉嚨不知被什麼噎住。“我等這天等了很久了。你對我家人做過的事。。我要報仇。”
他大笑起來,卻沒有一點開心,只是瘋狂。伯賢那一刻以為,這絕不是燦烈,他只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然而隨著身體里擴散開來的恐懼感,伯賢也漸漸清醒起來。他終於意識到這真的是燦烈,燦烈真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這才想到自己應該趕緊逃跑,然而卻已經晚了。
燦烈彎下腰,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把手掌貼在伯賢的臉頰上。然而這次,他的眼中只有無法掩飾的苦澀和扭曲的勝利感。他的手掌灼燒起來,伯賢尖叫著搖晃著頭,躲避著那高溫。
他能看見燦烈的指尖已經噴出了火苗,一點一點逼近他的眼睛。就在這時,一道水柱向燦烈射來,正擊在他的胸口,強大的壓力讓他不禁踉蹌著退了好幾步。
燦烈轉眼尋找著水的來源,眼睛瞬間迸發出一陣暴怒。飛來的水轉了個彎又飛了回去,伯賢循著水的蹤跡,回頭看到來人正是Suho。他的身邊聚集著大量的水,在空氣里盤旋。所有水之操控者都只分配到了少量的水,少到只能夠形成一道水鞭。然而Suho所擁有的水量顯然比其他人多得多。伯賢模糊地想著他一定是從空氣里提取了水分,完全忘了這裡的空氣有多麼乾燥。
Suho又一次射出水柱,把燦烈再向後推了幾步。然而當他第三次重複這個動作時,燦烈已經瞬間在周身燃起大火,水沖在火焰上,立刻化成了蒸汽。伯賢蹣跚著撤開一些距離。那火實在太熱,剛才還在周圍的士兵也都受不了,紛紛退讓到遠處。
Suho走上前去,越過了伯賢。他剛剛收回噴出的水,燦烈就向他猛地射出一大團火,比起剛才射向伯賢的小小火鞭要猛烈數倍。幸好Suho及時收回了他的水,在面前形成了一道水墻。火焰并沒有被完全撲滅,但至少削弱了許多。
火焰擊中了Suho的肩膀,他的左臂無力地垂了下來,面前的水墻也都化成了蒸汽。他還來不及重新聚集水分,燦烈就又向他射出另一道火光,這次面前毫無阻隔,火焰直擊他的胸口,就像他剛才用水擊中燦烈的胸口一般,但火的傷害程度顯然劇烈許多,Suho不禁哀嚎一聲。
燦烈冷冷地笑了,“這就是水之國的實力嗎?你是怎麼當上首席的?”
Suho喘息著,大汗淋漓,眉頭緊皺。伯賢知道Suho並沒有完全發揮自己的實力,顯然有所保留。
燦烈卻沒想這麼多,只顧著聚集更多的火焰。在他向Suho發動新的攻擊之前,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顫動起來,一會兒便裂開了一道溝壑,離燦烈稍微更近一些,將兩方的人分隔在兩側。燦烈和Suho都沒站穩,跌倒在地上。
一隻手匆匆揪住了伯賢的衣領,另一隻手拽住了Suho的手腕。伯賢看見那是個膚色黝黑,全身黑衣的男人,稍稍安心下來。接下來的一切發生得很快,他轉頭看著燦烈,燦烈發狂的臉扭曲著,向他射來一團大火。然而火光還沒碰到他身上,他就被那隻手拖進了一片黑暗里。
他以為會很痛苦,然而卻只是毫無知覺的一秒,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落在了一個帳篷的一側。有好幾個治療師蹲在身邊,但他卻只知道發瘋似的抓著Kai的衣袖,儘管燒傷的手已經痛得快要失去知覺。
“不要殺他,”伯賢說道,嗓子冒著煙,聲音嘶啞,“求你,求你不要讓你的龍殺了他。”
Kai面無表情,但還是小聲應道,“她不會的。”
伯賢仍然不斷重複著那個句子。Kai起身走開,伯賢的聲音就越發大聲,愈加瘋狂。他腦子里只記得早上龍噴出的那道火光,不到一秒鐘就殺死了對方好幾十人。顯然她也能輕易殺死燦烈。儘管燦烈是世間最強的操控者,但對於龍的攻擊,他也沒太多抵抗之力。
治療師們試圖將他按在床上,但伯賢卻掙扎著不肯躺下。恐懼激發著腎上腺素,他傷痕累累卻充滿力量。其中一個治療師向他伸出手,手掌上亮著柔和的光,伯賢此刻卻只能想到剛才燦烈噴火的手掌。治療師的手碰到他前額的一刻他尖叫出聲,卻發現一點也不痛。相反的,一股疲倦的感覺在身體里擴散開來,思維也漸漸混沌了,他終於躺倒下來,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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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ho傷的很重,但他也掙扎著,不太配合治療師的工作。“我必須回去,”他咬著牙關對Kai說道,“拜託你,把我轉移回戰場。”
Suho正坐在一張床上,藝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想推他躺下,生怕碰到燙傷的地方。Kai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說道,“你現在站得起來嗎?我覺得你看上去已經少了半條命。”
“在這裡,只有我的操控力能和他抗衡了。”
“龍會攔住他的,在他靠近前就能耗盡他的體力。”Suho又開口爭辯,但Kai已經移開目光看著帳篷另一側,似乎在傾聽什麼聲音。“我得去把暻秀找回來。”他匆匆說了一句,隨即離開了帳篷。
“喂,不行。快叫他回來。”Suho向藝興命令道。
藝興轉轉眼珠子,說,“我可抓不住他,現在,拜託你先躺下吧。”
Suho還想反駁,但實在使不上力,往後一倒躺在了床上,慌忙掩飾著自己覺得舒服多了的表情。他全身的皮膚都像在撕裂一般地疼痛,燒傷面積看來很可觀。
藝興靜靜地開始了治療,發光的手掌撫慰著傷口。Suho轉頭看看周圍,越來越多的傷兵不斷被抬進治療專用的帳篷,不一會兒帳篷就幾乎塞不進人了。幾個治療師奔走查看著傷情,討論著要從最嚴重的病患開始治起。
“先去幫別人吧,”Suho說著,仍然緊咬著牙。藝興愣了一下,手掌的光芒隨之減弱了一些,疑惑地看著Suho。“我會死嗎?”藝興搖搖頭。“那麼先去救更嚴重的傷者,我可以等。”
“作為首席操控者,怎麼能有這麼多抱怨。”藝興說著,手上的光重新明亮起來,“躺著別動,你現在雖然死不了,但如果我不趕緊治好你的傷口,一會兒感染了細菌,你就沒命了。”
剛才短暫的治療已經讓疼痛減輕了許多,Suho把身體沉進床里,疲憊的再也說不出話。他歇了一會兒,覺得有人來到床邊,睜眼一看原來是Tao。他依然站得筆直,臉色卻十分難看,腦袋上裹著一道繃帶,從頭髮的縫隙里依稀能看見星星點點的血跡。他的脖子一側也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旁邊的血色仍然是鮮紅的。
“怎麼,沒人給你治療嗎?”Suho問道。
“我的狀況沒那麼糟,我讓他們先去治療別人了。”Tao一臉‘這還用我說嗎’的表情。
“怎麼他說不用治療,你們就相信,我說的你們就不信啊?”Suho發著牢騷看向藝興,才發現他的鼻子下面有血漬,“你,你‘溢血’了”,Suho輕聲說道。
“你傷的比想像的要重得多,”藝興低聲回答,“我得先保證你脫離生命危險。”
“不要為了治療我傷到你自己啊,”Suho焦急地說道,但藝興只是繼續著治療。湧出的鼻血越來越多,不一會兒,藝興的眼角也劃出兩道血跡。‘溢血’是操控力消耗過快的信號,這說明身體里能用的能量都已經完全耗盡,正在消耗著不該被消耗的體能,這對他的身體是極為嚴重的損害。一般情況下施展操控術是不會輕易導致‘溢血’的,Suho這輩子還沒遇上過這種情況。
“請你現在馬上停下來,”Suho命令道,聲音嘶啞又尖銳。藝興心中一驚,身子一抖,睜開了佈滿血色的雙眼。“停下來,”Suho重複道,語氣柔和了一些,“雖然治療是你的責任,但你要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藝興伸手用手背擦拭著眼角和鼻子下的血跡,表情有些猶豫。“我覺得你現在差不多沒事了,雖然沒法將你完全治癒,但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藝興向四周看看,Suho也隨著他的目光掃視著帳篷,這才發現其他幾個治療師也幾乎都在‘溢血’的邊緣。
藝興站起身,踉蹌著走開了。Suho急切地希望他能去做簡單的包紮,不要再使用治療術了。過量使用操控術是會致死的,有時是導致心臟驟停,更多的則是‘溢血’最終造成的大出血。他轉頭看著仍站在床邊的Tao,問道,“現在外面情況如何?”
“一開始形勢一直不錯,我們優勢很大。但鳳凰出現之後,情況就不同了。”Tao沉思了幾秒,“我覺得他們并沒有打算派出鳳凰,因為對方的士兵看到他似乎也很驚訝。但也有可能只是單純被鳳凰的操控力嚇到了。”
“我的意思是,這之後呢?”Suho說道,“鳳凰還在戰場上?”
“沒。如果他還在,我估計現在我也還留在那兒拼死掙扎呢。”Tao斜了Suho一眼。“你們倒下的時候,那道地縫是暻秀王子殿下在後面幫忙。但那之後他也沒來得及繼續發力,影行者就帶著龍過來了。鳳凰還是拼不過龍的,看上去他花了不少力氣也只剛夠保命而已。”
“所以,他怎麼樣了?”Suho輕聲問道,眼角的餘光瞥見旁邊床上的伯賢一下僵硬起來的臉。
“沒怎麼樣,他沒受什麼大傷。”
Suho嚥了一下口水,覺得自己在鳳凰手下活下來真是個奇蹟。顯然直接挑戰鳳凰是很愚蠢的決定,但回想當時的狀況,他也別無選擇。“然後呢?”
“然後火之國的軍隊突然就開始後撤了。鳳凰雖然沒受傷但看上去體力也差不多耗光了。我們還想繼續攻擊他,但另一個火之操控者跑上來把他拽進撤退的隊伍里,一下就找不到了。”
“我們就放任他們撤回去了?”
“因為我們看起來快贏了。但是,Suho大人,我覺得我們並不一定有勝算。他們狀況不好,我們的傷病也相當多。雖然現在看來還是我們更有利些。”
Suho沉思了一會兒,兩人一陣沉默。接著他又柔聲問道,“看到Kris了嗎?”
Tao的喉結顫動了一下,“沒有,”他輕聲答道,“沒找到他。”
“那就趕快繼續找啊,”Suho說,手一揮指向帳篷的門,“我沒事了,你不用在這裡陪我。”
“我不能走,”Tao說道,聲音又悲傷又鬱悶,“我還有任務。”
“什麼任務﹣﹣”Suho問著,卻被一個穿著信使制服的人打斷。那人穿過擺放淩亂的病床,走到了他們身邊。
“Tao大人,”那人氣喘吁吁地說道,“長老們讓你趕緊過去,先知大人那邊似乎有些麻煩。”
“先知大人?”Tao焦急地問道,“怎麼了?他被襲擊了?”
“這我沒有權利透露,”信使說著深鞠一躬,就匆忙轉身去傳達別的信息了。Tao看著他的背影,臉上被愁雲籠罩著。
“這種時候,誰顧得了先知的死活,”Suho說道,Tao一下轉過頭怒瞪著他,“趕緊先找到Kris,再管先知也不遲。”
Tao緊抿著嘴唇,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不行,”他說,“我必須去見先知大人。你好好休息吧,Suho大人,希望下次戰役前你的傷能儘量復原。”
他鞠了一躬就離開了。Suho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坐起身來,強忍著傷口的劇痛下了床。他感覺自己還有走路的力氣,想要趕緊去了解自己手下的人的情況。
他蹣跚著走出了帳篷。太陽還沒有落山,但已經離地平線不遠了。仗也就打了不到一天時間,Suho卻覺得好像過了一星期那麼久。營地的景象十分混亂,可能所有人都太過疲憊了,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
他慢慢走向水之國的帳篷,儘量控制著動作,不想牽動受傷嚴重的位置,以免傷口再開裂。才走到自己的帳篷附近就有一些水之操控者發現了他,紛紛跑上前來,一邊勸他這種時候不要亂動,一邊攙扶著他走回帳篷休息。
Suho掃視著操控者們的臉,心中思考著有哪些人不在,儘量大聲地問道,“今天的傷亡人數是多少?”
操控者們都是一臉不安的表情,“還在統計中。”
Suho喉嚨一緊,小聲問道,“你們就是活下來的所有人了嗎?”他沒有看到Xiumin的臉,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他知道Xiumin的操控力十分特殊,在眾人的反對下是他執意帶他來到戰場。如果Xiumin因此送了命,那他真是無法承擔自己的滔天大罪。
另一個操控者答道,“不是的,大人。還有一些活下來的人。操控者死傷不多,傷亡的主要是普通士兵。”
Suho閉上眼睛,隊伍里的精英力量保存得不錯,讓他舒了口氣。但想到死去的人,罪惡感又湧上心頭。
“Suho大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Suho睜眼就看見Xiumin和另外幾個操控者也出現在帳篷里。Xiumin的一隻胳膊綁著厚厚的繃帶,但看上去沒什麼大礙的樣子,Suho心裡又輕鬆了一些。“你傷的很重,還是躺下休息吧。”
Suho擠出一個微笑,希望能給他們一點安慰,“我沒事,治療師說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Xiumin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擺弄著長衫的下襬,“我們看到鳳凰攻擊你的時候,還以為你要死了。。”他一旁的操控者用手肘碰了碰他,不高興地咕噥一聲。
Suho輕笑一聲,“說真的,我也以為我快死了。”他吸了吸鼻子,“很高興你們都活下來了。我希望大家能儘快整理出死者的名單,馬上通知他們的家人。”
所有人低頭安靜下來,為死去的戰友默哀。Suho又看了看Xiumin,真心慶倖著他沒有這麼早就送命。他轉身走近帳篷里,倒在自己的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帳篷里的溫度十分涼爽,他閉上眼睛,本打算只閉目養神一會兒,卻一下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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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烈接受治療時,Chen不安地在自己的帳篷里踱著步。燦烈被龍攻擊后只受了些輕傷,然而Chen卻覺得十分後怕。剛才在戰場上突然俯衝飛來的龍,來勢兇猛,Chen以為燦烈保不住命。然而燦烈卻幾乎毫髮無損,這情況似乎更加耐人尋味了。
他不確定火之國的高層是否意識到,燦烈還有多少未發揮的潛能。操控術只有在操控者意志堅定的情況下才能被發揮到極致。然而此刻燦烈這樣的精神狀況,在施展操控術時根本做不到完全集中精神。就算如此,他仍然是當天戰場上最強的操控者。如果他把操控術發揮到極致,那麼會是多麼不可想像的強大力量。
Chen停下了腳步,腦海裡不停描繪著今天戰場上燦烈周身的烈火,還有他曾經的戀人眼裡的恐懼,覺得自己已經忍到了極限。他仍然沒有找到足夠有力的證據來揭發火之國的陰謀,唯一能說的只有自己那段親身經歷,但應該也能起一點作用。他沒法再看著燦烈毀壞世界,殘殺無辜。
是向燦烈坦陳一切的時候了。
他探看了一下帳篷周圍,曾經的守衛在戰亂過後早已不知去向,此時人力緊缺,一些零碎的事他們也都顧不上了。Chen小心地走出帳篷,在營地里穿梭著,儘量挑光線不好的路徑,腳步匆匆,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普通士兵。他走到燦烈的帳篷邊,凝神聽見帳篷里依稀有治療師們說話的聲音。他站在陰影里等待著,等治療師結束工作離開時,燦烈會有短暫的獨處時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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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後鹿晗就在帳篷里躺下了,但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的隨從們在門前竊竊私語著,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卻讓鹿晗更加心神不寧。最終連他們也各自回帳篷睡下了,鹿晗歎了口氣,翻了個身,希望能趕緊睡著。剛剛過去的一天真的太漫長了。
帳篷里突然一聲輕響,緊接著有人戳了戳鹿晗一側的胳膊。他嚇了一跳,不禁“啊”了一聲,把胳膊向來人方向用力甩去,正好打在Kai的臉上。翻過身看清了Kai蹣跚後退的身影,他驚訝地用手捂住了嘴。
“對不起,太對不起了!”鹿晗說著皺起了眉頭,“誰讓你這樣嚇我的。”
“你下手可真重啊,”Kai口齒有些含糊,手指上下按著自己的鼻樑,好像在檢查有沒有受傷,“哎,你說得對,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鹿晗坐起身來,兩腿耷拉在床沿搖晃著。他謹慎地確認了帳篷的門簾已經完全拉嚴了,才開口說道,“你來這兒幹嘛?”
“想看看你怎麼樣。我。。我聽說了,今天的事。”鹿晗臉一下紅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沒料到戰場上的情緒有這麼多,”鹿晗歎了口氣,“恐懼和亢奮,接下來是痛苦和絕望。這麼多人又這麼強烈的感情同時出現的狀況,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所以我沒能完全阻隔他們,全部湧進我腦子裡,害我一下子。。昏過去了。”
Kai挨着他坐下,一手環住他的肩膀,“你現在沒事了嗎?”
鹿晗閉上眼,感受著周圍的空氣,“現在我還是能看到很多,但已經比白天時候少得多了。大部份人應該都睡了,重傷的也都接受了治療,或者乾脆死掉了。”鹿晗嚥了一下口水,“你呢?戰場上什麼狀況?我只聽說了一點點。鳳凰真的成了我們的敵人?”Kai點點頭,皺起眉,鹿晗的眉頭也跟著鎖起來,“為什麼?這不合理啊。”
Kai就著搭著鹿晗肩膀的姿勢,稍稍聳聳肩,“事實就是如此。他讓我和龍苦戰了好一會兒,還差點殺了水之國的首席操控者。”
Suho的臉在鹿晗腦海中掃過,“但是為什麼?”鹿晗又問道。火之國殺了鳳凰的家人,鳳凰卻還站在他們一邊,這實在不合邏輯。他回想著白天戰鬥時,他感受到的燦烈的氣息。火之國營地的方向,只有一個人身上的操控力巨大,那一定就是燦烈了。可惜兩軍營地相隔甚遠,鹿晗只模糊地看見了他身上的一點怒氣。
“沒人知道為什麼,”Kai舔舔嘴唇,“但形勢對我們來說非常不妙。連龍也基本傷不到他。”
鹿晗仔細思考著,兩人沉默下來。他們現在必須先弄清火之國是怎麼讓燦烈臣服的。是洗腦,還是敲詐,但無論如何,好像也解釋不了燦烈身上的惱怒和恨意。鹿晗靜下心來,把感覺儘量伸向遠方。火之國營地的方向,燦烈仍然是最明顯的那個顏色,但鹿晗還是無法真正讀到他的想法。
“我必須靠近一點才行,”鹿晗自言自語地說道。
Kai轉頭看著他,問,“什麼?”
鹿晗也轉頭看著Kai,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Kai對他翻了個白眼,還沒開口就已經知道接下來不是什麼好兆頭。“你得帶我到鳳凰那邊去,”Kai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鹿晗又補充道,“我需要你用瞬間轉移把我帶到鳳凰的帳篷那里。”
Kai的臉一下僵住了,“不行。”
“但﹣﹣”
“把你轉移到世上最強的操控者的帳篷里,而且此人還是我們的敵人?不可能。”
鹿晗呼吸急促起來,“拜託,我也不是傻子。我沒讓你把我帶去他帳篷里啊。在他帳篷附近就行。”Kai把頭埋進手掌里,長歎一口氣,還是拒絕。“聽我說完!”鹿晗搖了搖Kai的身子,“我得好好讀一讀燦烈的情緒。如果我能好好看清他的精神狀態和情緒波動,應該能大概了解他心中所想,找出他為火之國效命的原因。只有這樣,咱們才能有機會想辦法把他拉攏過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Kai的臉還埋在手掌里,喃喃說道。
“你說了,你和龍都傷不了他,這樣在戰場上跟他硬碰硬沒有任何勝算。他現在非常焦躁,肯定也聽不進別人的話,還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你也看到他的實力了,不用你說,連我離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現在只有了解他的想法,才能進一步想出對策。”Kai仍舊一言不發,鹿晗又補充道,“而且這也解釋了夢境里為什麼我要跟著出征,或許這就是我的用武之地。”
Kai強硬地看了看鹿晗,“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太了解你了,你騙不了我。”
鹿晗斜了他一眼,“質疑先知可是犯法的。”
Kai重重推了一下鹿晗,鹿晗一下倒在床上。“隨意把先知帶出去就不犯法嗎?”他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真的,這不是什麼好主意。”
雖然他這麼說,但鹿晗知道他已經有些動搖了。“我們能辦到的!你把我傳送過去,只要我讀清了他的心緒,咱們就立刻回來。我保證聽你的話,只要你覺得危險,我就馬上離開。”
Kai還是搖搖頭,但卻妥協道,“說好了要聽我的話。我說走就走,不管你達到目的與否,都得服從。”
鹿晗急切地點點頭,“我發誓。”
Kai站起身來,看著鹿晗說道,“穿白的可不行。”他解下自己黑色的披風,披在鹿晗肩上。鹿晗站起身穿好鞋,再把披風緊緊地圍好繫緊,保證自己白色的睡衣被完全蓋住。Kai說,“我可不知道鳳凰的帳篷是哪個。”
“我知道,”鹿晗興奮地說。
Kai又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會瞬間轉移。”
鹿晗感受著遠處燦烈模糊的氣息,“我能幫你指路嗎?”
Kai想了想,“我沒試過,不知道。”
鹿晗感覺Kai有些發抖,抓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試試吧。”
Kai又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著“真不是好主意。”但他還是找到時空的縫隙,拉著鹿晗一起鑽了進去。鹿晗覺得自己的感知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次元,但他還是集中精神,感受著燦烈的存在,試著把Kai引向正確的方向。他們很快從時空里走了出來,面前是一個粗帆布材質的帳篷。他們正在帳篷外的角落裡。
“感覺還真怪。”他對著Kai耳語道。Kai已經蹲下身子埋著頭,藏在了陰影里。鹿晗也學著他的姿勢蹲下,把身上的長袍拉緊了一些。“我感覺身體被分開又重組了似的,而且有些零件好像裝錯了位置,我﹣﹣鐘仁?”
Kai終於抬起頭來,表情凝重,有些抱歉又有些擔憂,“你比我想的要重得多。”他扯開一個微笑,輕聲說道,鼻血順著鼻孔流下來,劃過嘴唇到下巴,源源不斷。
“你都能傳送一隻龍。我怎麼可能比她還重?”鹿晗倒抽一口氣。Kai居然這麼快就耗盡了能力,這可不好。
“這跟體重無關,而是能量的問題。能量越大的就越難移動。你的操控力比我想像的要強大太多。”Kai看著鹿晗,目光里帶著些新奇,“看來你比世人的傳言所說的還要更強大。”
鹿晗胃裡一陣絞痛,“你還有辦法把咱們傳回去嗎?”
“必須的,不是嗎?”Kai苦笑一下。鹿晗還想說話,Kai卻用一隻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你快看看,咱們找對地方了嗎?”鹿晗點點頭,“那趕緊把該做的事做了。”
鹿晗擔心地看了看Kai臉上的血,又試著靜下心來。他閉上眼,感覺著帳篷里的氣息,篩選著,試著先排除不相干的人。Kai在一旁替他把風。
帳篷里有三個人。鳳凰的光最是耀眼,還有兩個也是操控者。他仔細地感受著,確定了他們都是治療師。很容易就將另兩人排除了,鹿晗集中精力在燦烈身上。燦烈的操控力太強,鹿晗盡力分辨著他操控力的強光中,代表情緒的顏色。
表面上看來,燦烈的心緒只是一片空虛,似乎是靜止而麻木的,呈現深黑色環繞在周身。相反的,他的操控力則是非常耀眼的亮光,幾乎蓋過了其他所有情緒的顏色。鹿晗緊皺眉頭,試著更深入地感受,慢慢探進燦烈情緒深處。這真的十分困難,幾乎用上了鹿晗所有力量。
就像翻開地面的岩石,看見下面的土壤一般,鹿晗漸漸進入了黑色空虛的下層。那裡是隨時可能爆發的憤怒,像毒藥一般,燒灼著,侵蝕著燦烈的心和靈魂,樣子十分嚇人。鹿晗心裡有些害怕,強迫自己面對著那景象,畢竟如果此時退縮的話,下次想要深入到這裡又要花一番功夫;在怒火之下,他又看見了悲傷的顏色。鹿晗繼續深入著,最終讓燦烈的情緒徹底覆蓋了自己,似乎自己變成了燦烈一般。他只覺得自己渺小又孤獨,脆弱的快要被悲痛擊垮。那團黑暗里真的看不見一絲愉悅的光,鹿晗沉浸其中,覺得被痛苦淹沒,快要窒息。
接著,另一股充滿擔憂的心緒侵入了鹿晗腦中,分離著燦烈的感情,提醒著鹿晗自己的身份。這股情緒是穩定而有力的,關切中可以看見隱藏的希望和快樂。鹿晗竭盡全力地讓自己專注在燦烈的心緒上,緊緊抓住那片黑暗不想這麼輕易就放棄。但抓得太緊,那片黑暗卻被他撕開了一個口子,只一點點,就投進了一片光亮,仍是那道關切的光芒。鹿晗心裡一慌,一下子從燦烈的精神里跌了出來。
他感覺靈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軀體上,突如其來的實感讓他有些不適應。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全身濕透,Kai正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溢血’了,但用手背在臉頰上抹下來的卻只是汗水和眼淚。
剛才那道明亮的心緒正是Kai傳來的,現在透過肌膚相觸的地方,仍然能感覺到那些光亮。他有些不爽地看了Kai一眼,“你打擾到我了。”
“你在哭,”Kai小聲說,“而且還胡言亂語起來。我怕被人發現。”
鹿晗還是回瞪他一眼,理解他的苦心但仍是不太高興。他重新感受了帳篷里的情況,發現那兩個治療師已經離開了。燦烈的心緒仍是一片空虛,但看上去緩和了很多,不像之前那麼深邃了。
Kai拽了拽他的手,“我們必須走了。”
“我的事還沒做完呢。”鹿晗反對道。
“我們在這裡已經呆了大半個小時了,”Kai焦急地小聲應道,“你跟我發過誓的,別忘了。”
鹿晗眨眨眼,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你現在能轉移兩個人嗎?你的鼻子還在流血呢。”
“你少詭辯了。抓緊時間吧。”
“我沒有!好吧,我這不算詭辯,我只是﹣﹣”
Kai突然用手捂住了鹿晗的嘴,“有人進了帳篷。聽。”
鹿晗豎起耳朵聽著,也再次聚集著操控術。剛剛進去的人是一個操控者,男性,操控力非常之強,周身環繞著純粹的情緒,是恐懼的顏色。
另一邊,燦烈空虛的情緒也突然起了波瀾,一下子閃起近乎愉悅的光亮來。“Chen大人,”他說道,“今天的戰鬥結束后,怎麼都沒看到你。”
另一個男人因為害怕,聲音有些緊,但仍是充滿希望的。他離燦烈很近,但操控力的光芒卻沒有被燦烈所掩蓋,顯然也是個高手。“鳳凰大人,”他說道,“我有些話必須告訴你。”
“恩?”燦烈似乎沒聽出Chen聲音里的緊張,又或者他自顧忽略了那些害怕。一陣瓷器碰撞的聲音,“要不要讓僕人來給你泡點茶?我今天太累了,最好﹣﹣”
“鳳凰大人,”Chen幾乎是吼出這幾個字來,打斷了燦烈的話。鹿晗看見燦烈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不耐煩,但很快又緩和下來,顯然他對Chen是頗為友善的。“我要說的話,非常非常重要。現在我連一杯茶的時間也不想浪費。”
“哦?”燦烈有些疑惑,語氣也顯得輕柔起來,聽上去甚至有些可憐。鹿晗回想起剛才探進他心裡所感受到的那些絕望和恐懼,覺得眼淚又在眼眶打轉。難以置信,一個人居然有如此重的心病。
“我要說的。。”Chen深吸一口氣,“我要說的和你的家人有關。”
燦烈的情緒一下混亂起來,憤怒,絕望和悲痛交纏在一起翻滾著,鹿晗跟他隔著帳篷卻也身臨其境般無法忍受,強烈的波動讓他胃裡一陣翻滾,幾乎要嘔吐出來。然而燦烈開口說話時,語氣卻是平淡的,“我的家人,”他有些好奇地重複道。
“是的,鳳凰大人。關於你家人的死,我知道一些隱情。”
燦烈哼了一聲,“我的家人是被空之國害死的,”他說,“還有什麼隱情呢,Chen大人?”
“真相,”Chen聲音弱下來。鹿晗聽得出他有些抱歉,似乎不忍心親自告訴對方什麼殘忍的消息。他的害怕也仍然存在著,既忌憚著燦烈,又擔心著自己說的話會造成什麼後果。鹿晗在那瞬間理解了Chen的害怕。他隱約意識到Chen是在冒著生命的危險,要傾吐一些他本不該洩露的天機。
“什麼真相?”燦烈茫然地問道。
“你的家人不是空之國害死的。”Chen說道。他的心裡有一些蒼涼的決絕,應該是糾結已久的事情,終於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他們什麼也沒做,伯賢也沒有背叛你。你被欺騙了。”
鹿晗以為燦烈會暴怒起來﹣﹣顯然Chen也是這麼想的,可以看到他所有精神一下繃緊了,似乎在為對方的回擊做著心理準備﹣﹣但是燦烈心裡卻仍然只有疑惑,“我不明白,”他說道,“難道是。。水之國?”
“也不是他們,”Chen說著,語氣越來越焦急,“是你自己的國家。是火之國殺了你的家人。”
“不可能,”燦烈說道,心中的怒火終於燃了起來,猛烈的就好像戰場上從他指尖射出的火光,“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騙我!住嘴!”
“我沒騙你,”Chen大喊出聲,“我知道聽起來真的難以置信,但你必須相信我。我知道是他們,我知道一定是他們,因為。。因為他們也殺死了我的家人。”
“不可能,”燦烈說道,聲音粗重起來,“空之國殺了你的家人,這是你自己說的。”
“那次我撒謊了,”Chen堅持道,“當時殺害我家人的兇手就在現場,我怎麼可能當著他們的面指控他們!他們殺了我的家人,燒燬了我的城市,還強迫我親眼看了那一切。接下來他們用僅剩的倖存者威脅我,迫使我加入戰爭。”
“但是﹣﹣”
“我的母親和妹妹成了人質。我只要稍稍越界,她們就會被殺死。所以,我告訴你這些,是冒了巨大的風險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你也一定要相信伯賢,他沒有背叛你。你對他的感情被利用了,火之國只是想讓你加入他們的陣營。”突然間,一切在Chen心裡明晰起來。燦烈被火之國用某種方式洗了腦,他們的謊言是為了騙到他的效忠。
鹿晗看不見燦烈的臉,卻能想像到他扭曲的表情。他的心裡一片混亂,憤怒和仇恨對抗著掙扎升起的一點火熱的希望,那是對伯賢沒有背叛他的期待。然而糾結過後,仇恨還是壓過了一切,燦烈狠狠說道,“你在說謊。”
“我沒有,”Chen聽起來突然變得疲憊,“我為什麼要騙你,鳳凰大人?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燦烈躊躇了起來,“我不明白啊!”他吼道。他的心思猛烈地動搖著,情緒反覆無常,鹿晗的手臂上都不禁冒出了雞皮疙瘩。“我真的想不通,我的頭﹣﹣我快不知道該怎麼思考了。”
“相信我,”Chen說道,“更要相信伯賢。你是明白的。雖然表面上想不通,但是,認真想想自己內心的直覺。火之國殺光了我的族人,燒光了我的城市。他們也對你做了一樣的事情。你﹣﹣”
Chen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突然被恐懼淹沒了。鹿晗突然意識到,已經有另一個人出現在了帳篷里,那是讓Chen驚惶的罪魁禍首。“不要啊,”鹿晗自言自語道,他知道Chen現在是被抓了個正著。
“Chen大人,”那個男人說道,他的聲音讓鹿晗想起某種蛇來,低沉而又充滿毒性的感覺。“你在做什麼?”
“我﹣”Chen被恐懼噎住了喉嚨,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你為什麼在這裡,”那男人聲音越發低啞,“我讓你回自己的帳篷不是沒理由的。鳳凰大人需要休息,他今天很累了,不該再被打擾。”
“哦,”Chen說著,鹿晗覺得又有一點希望和放鬆在他身上擴散開來,“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跟我走,”那男人急促地說道。鹿晗看到他強烈的情緒突然幾乎蓋過了燦烈身上的光芒,撲面而來。他禁不住想要向Chen大聲警告,幸好Kai及時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從帳篷里混亂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Chen被帶出了帳篷,另一股強烈的情緒也隨之不見了,帳篷里又只剩下燦烈的光。鹿晗讓自己專注在Chen身上,感覺他們仍然留在帳篷附近沒有走遠。他突然有點害怕被發現,拉著Kai一起俯下身子,儘可能地貼近地面,把自己完全覆蓋在陰影里。接著有兩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一個稍高一些,也年長一些的男人正拖著另一個人的手臂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有一瞬間他們走在明亮的光線里,鹿晗第一次看清了Chen的臉。他捂住嘴,心臟砰砰跳著,看著那兩個人經過自己身邊。幸好沒被發現。
“我們得跟上他們。”鹿晗焦急地說道,抬起身子準備站起來。
Kai緊緊箍住他的手腕拽著他,“不行。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要不然就要送命了。你快伏下來。”
鹿晗掙扎著想甩開Kai的手,“他們會殺了他的。”
“我也於心不忍,但是﹣﹣”
“他也出現在我的夢境里,Kai,他是預言里的人,我們必須救他。”
“夢境?什麼鬼夢境﹣﹣你給我回來!”
鹿晗已經掙脫了Kai的束縛,躍起身,稍稍四處張望一下,確定沒人之後,迅速跑到了下一個帳篷旁邊的陰影里。“鹿晗!”Kai儘量壓低聲音,還是半喊出聲,“快回來。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可這真的很重要,”鹿晗哀求道,“拜託了,相信我一次。”
Kai長歎一口氣,也檢視了一下周圍,然後竄到鹿晗身邊。他僅僅抓住鹿晗的胳膊,好像在為瞬間轉移做準備。鹿晗劇烈地掙扎起來,Kai使勁一拖,讓他跌坐在身邊,“好啦好啦,我答應你。但一旦有危險我就馬上帶你離開。先知大人要是受傷,我賠上小命都還不起。”
“謝謝,”鹿晗動容地說,握了握Kai的手,“他們應該是往這個方向去了,我能感覺到Chen的氣息。”
他們沿著鹿晗指出的路線在營地裡移動,沿途的帳篷分佈越來越稀疏。鹿晗還沒來得及重新感受Chen的心緒,對方的聲音就先傳到了耳朵里。Chen在高聲尖叫著,聲音狂亂又淒厲。鹿晗擔心地歎了一聲,拉著Kai加快了腳步,有些顧不上提防周圍的眼光了。Chen的心緒幾乎是突然一下闖進了鹿晗的腦中,那一瞬間他幾乎被那種驚恐的感覺淹沒到無法呼吸。跟這情緒比起來,之前帳篷里Chen的驚恐真的算不上什麼。
他們最終走到了火之國營地後方的邊緣,是離開空,水兩國營地最遠的位置。鹿晗看到眼前的景象時,腿一軟幾乎要摔倒,幸好有Kai拉住他的身子,讓他慢慢蹲下來。前面的火光照亮了Kai的臉,蒼白又肅穆。
那個把Chen拉出帳篷的男人已經鬆開了對Chen的束縛,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強壯的侍衛,一雙雙扣在Chen身上的手,指尖都依稀閃著火光。Chen痛苦地尖叫著,一邊恐懼又憤怒地啜泣著,想要掙開正在灼燒他皮膚的手。
他的前方是一堆營火,但卻比一般的營火要旺上數倍,顯然是有了操控術的加持。他們好像正在把Chen往火堆裡推,其中一個侍衛拽住Chen的頭髮﹣﹣鹿晗覺得自己都能聽見他頭皮崩裂的聲音﹣﹣強迫他他起頭看著那火焰。
鹿晗幾乎沒怎麼費力,Chen的心緒就又輕易進入了他的腦中,窒息的感覺太強烈,鹿晗反而必須潛心阻隔掉一部份情緒。直到Kai的手附上他的嘴,鹿晗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來。但當下似乎也沒必要刻意壓低聲音,因為全世界的聲音似乎都被Chen的尖叫遮蔽了。
Chen瘋狂地揮動著四肢,看上去更加絕望地用力掙脫著,手背重重擊中了一個侍衛的鼻子。那個侍衛脫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鮮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其他幾個侍衛也怔住了,Chen稍稍掙脫,身子向下沉著。
那個把Chen帶出帳篷的男人瘋狂地叫著什麼,但鹿晗一點也聽不清。只見Chen完全掙脫了束縛,撲倒在地上,他的手按進乾燥的大地那一瞬間,一道強烈的閃電從剛才還十分清朗的天空中直劈下來,擊中了那個鼻子出血的侍衛,瞬間取了他性命。電光過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大地都為之撼動,鹿晗不禁尖叫出聲。
“哇,”Kai也被震得差點摔倒,“好吧,說真的,我們必須走了。這裡太危險了。”
“不行,”鹿晗喊著,揪住Kai的衣領,“我們不能把他留在這裡。他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必須帶他一起走。”
Kai瞪著他,“你想讓我過去把他拉過來?”他難以置信的問,“你想讓我死嗎?”
“你不會死的,”鹿晗說著,聲音里充滿了信心,“你必須得去救他,要不然他會被他們殺掉的。拜託了,鐘仁。”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俯身把額頭抵在Kai的胸口,“求你了。”
Kai長歎一聲,把鹿晗的手指從衣領上撥開,“說真的,鹿晗,我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怎麼拒絕你了。”他推鹿晗蹲下,把他的雙手擺成抱頭的姿勢。“這麼呆著別動,”他命令似地說道,“蹲著抱住頭,這樣萬一發生什麼也不會輕易傷到。如果,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他的聲音哽住了。兩人其實都明白,如果Kai有什麼不測,那鹿晗也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Kai輕輕吻了一下鹿晗的前額,“記住,呆著別動,”說著就走開了。
鹿晗抬眼看著,眼前的閃電越來越強烈,地面也繼續晃動,他甚至能看見Chen的雙臂上盤踞著蜿蜒的光。幾個侍衛也開始發射著火焰還擊。接下來Kai出現在那裡,在他抓住Chen上衣的一瞬間,兩人一起消失了。
鹿晗一時有些擔憂Kai能不能順利把Chen傳送回空之國營地,再回來找他。但幾乎是一秒之間,就有一個身影出現在鹿晗的視線里,擋住了眼前的火光。Kai彎下身抓住鹿晗的手,立刻就帶他離開了。
鹿晗今天是第一次被瞬間轉移,他並不太清楚到底怎樣的感覺才對。但顯然,這次的轉移出了些異常。鹿晗剛剛升起不詳的預感,就一下摔在一片佈滿塵土的地上。他坐起身來,看過那明亮的閃電和火光之後,周圍的一片漆黑讓他有些回不過神。
他正坐在戰場上,在兩方營地的中間,離空之國的營地稍近一些但仍是相當之遠。“怎麼回事?”他問著,疑惑地看向Kai,卻一下子被恐懼噎住了喉嚨。
Kai雙膝跪地,雙手也撐在地上,一些暗色的液體從他嘴裡一滴一滴往下掉。鹿晗甚至看見他的耳孔里也有什麼在往外淌。Kai虛弱地咳嗽幾聲,一大口液體噴在面前的塵土里。不用看顏色也不難知道,那都是血。Chen躺在他的身側,顯然已經昏過去了,半張臉都佈滿燒傷的痕跡,衣服上全是焦黑。
Kai終於撐不住倒了下來,一個側身躺在地上,鹿晗這才意識到,這個場景在他的預言夢境里出現過。他的腦子被害怕佔據了,覺得一陣虛弱。夢境里的這個場景是他最恐懼的部份,所以他并沒敢告訴任何人。但現在,這場面確確實實地發生了,還是他一手導致的結果。如果Kai真的因此而死,他該怎麼面對。
“鐘仁,”他輕聲喚著,爬到Kai身邊,雪白的褲子膝蓋處透出點點血漬。他正面看著Kai的臉,才看清他鼻子里不斷淌出的血流,還有眼角也淌著暗色的‘淚水’。他把手輕輕貼在Kai臉上,想要用Kai給他的黑色長袍的袖口抹掉那些血跡。“鐘仁,你別﹣﹣會好起來的,鐘仁,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了,”Kai小聲說著,虛弱的把頭別開,又咳出一小灘血。他試著深呼吸,但鹿晗甚至能聽見他喉頭液體翻滾的聲音。“太強了,”Kai說道,“實在太猛了。我。。”
“噓,”鹿晗一邊擦拭著怎麼也擦不完的血跡,一邊不禁掉出眼淚,無法面對眼下的狀況,只想逃避,“你會沒事的。我們只是。。我得把你送回營地去,好嗎?你再堅持一會兒。”
“我呼吸不了了,”Kai聲音粗重,又咳出更多的血。鹿晗無法控制地啜泣起來,俯身輕輕伏在Kai身上,一遍一遍地念着,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但卻一遍一遍更加沒了希望。
鹿晗在慌亂中沒有注意到空之國營地的一陣喧鬧,也沒有發現正有些聲響向他們的方向呼嘯而來。大地漸漸開始顫動,鹿晗回頭一看,是Kai的龍,正緩緩降落在他們身邊。她探頭看了看,小心地又靠近了一點,然後張開了大嘴,有什麼東西從她嘴里滑落下來。
一個人影從地上坐了起來,撓了撓腦袋。“到底怎麼了?”是個男人的聲音。他站起身看著龍的眼睛,試著伸手拍了拍龍的鼻子。龍向他噴出一口熱氣,他一下縮回了手。
“救命!”鹿晗急促地喊道,緊張的喘息讓口齒有些不清晰。那男人四下張望了一下,走到鹿晗身邊,彎下腰探看著Kai。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道,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和剛才與龍說話時的輕柔完全不同。他的眼光聚焦到鹿晗的手掌上,看著遍佈的血跡。
“他‘溢血’了,”鹿晗說著,看著Kai掙扎著撐開自己的眼皮,“他傷的很重,流了很多血,求求你幫幫他﹣﹣”
那個陌生人伸出雙手,手掌間亮起泛藍的白光。那些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還有他外衣上獨角獸形狀的徽章。鹿晗有些入迷地盯著那人看。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治療師。先知大人是不能接受治療的,因為治療必須有身體接觸。
那人口中唸唸有詞,顯然是在查看Kai的身體狀況。幾分鐘之後,Kai粗重的呼吸緩和起來,五官的血流也減弱了不少。鹿晗再也沒聽見他喉中的水聲。
最終那個治療師跌坐在地上,重重的喘了口氣。“先這樣吧,”他說道,“我已經盡力了。他在回到營地前都不會有生命危險。他狀況實在太嚴重,我差點失手。”他掃了一眼龍,“幸好那大傢伙及時把我帶來了。”
“拜託你,”鹿晗伸出手,幾乎想要拽住治療師的袖子,“還有另一個人,也傷的很重。”
“什麼﹣”鹿晗看著治療師的目光落在不遠處Chen的身體上,接著站起來越過Kai的身子,跪在Chen旁邊。柔和的藍光又亮了起來。“是在戰場上受的傷嗎?”治療師回頭向鹿晗問道,“燒傷得非常嚴重。”
“不,他,”鹿晗頓了一下,“說來話長。”
治療師又開始了治療,一直到他的鼻子和嘴唇流出血來,才熄滅手中的光跌坐在地上,“我們必須馬上把他們帶回營地。”
“咱們兩個人恐怕抬不動他們。”鹿晗聲音顫抖,已經在崩潰邊緣。
“或許龍可以﹣”治療師的話沒說完,就被傳進耳朵的聲音打斷了。鹿晗站起身,努力張望著。不遠處有五個士兵模樣的人正向他們跑來。
“先知大人!”其中一人叫道,聲音十分熟悉。他漸漸靠近鹿晗身邊,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原來是世勳。他跑到鹿晗面前,伸手想要抓鹿晗的胳膊,卻在碰到前就停止了動作,只焦急地問道,“你受傷了?”
鹿晗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才發現已經沾滿鮮血,白色的袖口黏在皮膚上。“沒有,這不是我的血。”他指了指Kai的方向,世勳順著看過去,急促地倒抽了一口氣。“快把我們帶回營地,還有那一位。”鹿晗又指了指Chen。
“他看上去很虛弱,”另一個士兵說著,用腳尖指了指Chen的身子。“你確定他還活著?”
“是的,”鹿晗命令道,“快把他們帶回去。”
“我不想碰影行者,”一個人抱怨道,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鹿晗感到身邊世勳的身體也突然繃起來了。
鹿晗深吸一口氣,久違地覺得自己脾氣要爆發了。“這是我的命令。立刻把他們送回營地。違抗先知的後果你們自己知道。”
最終是世勳率先走上去,雙手穿過Kai的腋下試圖把他拽起來。接著,另一個士兵也歎了口氣跟上,拉住了Kai的腳踝。兩人一人一頭把Kai抬了起來,步子搖晃著向營地進發。另兩個士兵也依樣抬起了Chen,最後一個則是陪在鹿晗身邊。治療師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營地上燈火通明,前方聚集了很多人,正在等待著他們。他們到達營地時,一個長老從人群中迎上前來,另一個長老和其他幾個將軍也跟著走上前。兩邊的人默默後退著,為他們讓出一條路。
“別把那髒東西帶過來!”一個長老尖聲說道。抓著Kai腳踝的士兵突然鬆開了手,Kai的雙腿跌落在地上。鹿晗看著世勳掙扎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慢慢放下了Kai的身體。
另一個長老高聲說道,“綁架先知大人是重罪,該判死刑。”
“他沒有綁架我,”鹿晗全力喊著,但周圍人群應和的呼聲淹沒了他的聲音。
Kai還沒有完全恢複意識,更不可能把自己傳送出去。他強打精神想要說些什麼,但實在發不出聲音來。
“你還真夠膽量,”一個長老厲聲說道,向Kai靠近了一步。他是長老中比較年輕的一個,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你竟敢綁架先知大人?太過分了。”他轉頭向人群喝道,“給我一把刀,我必須親手斬了這傢伙。”
鹿晗的隨從們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上來,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保護圈。但鹿晗還是在人縫裡看見了一道 刀光。他心中一驚,不顧一切地推開前面的人跑了過去,全身撲在Kai身上,拼命搖著頭,一手蓋住Kai曝露的脖頸,“他沒有綁架我!”鹿晗高聲喊道,“是我命令他帶我去找鳳凰的!”
“先知大人!快離開他!”那長老恐懼地說道。
“聽我說完,”鹿晗喊著,一個隨從鼓起勇氣上前來,揪住了他的長衫。顯然那人覺得寧可違法觸碰到先知大人,也比讓先知大人碰到影行者要好得多。接著越來越多的手抓住了鹿晗的衣服,把他從Kai身上拖了下來。鹿晗掙扎著,焦急地喘著氣。
“到底怎麼回事?”一個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鹿晗停止了掙扎,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水之國的首席操控者Suho。他的腳步並不穩當,但脊背直挺,高抬著頭。身邊跟著的是暻秀王子殿下,一邊胳膊打著厚厚的繃帶,幾乎在看到Kai的瞬間就衝過來跪坐在他身旁。暻秀小心地撥開Kai的額發,撫著他沾滿血的臉。鹿晗能看到他的情緒里那團粉紅色的光,和擔憂混合著在他周身攪動。看著暻秀臉上的表情,鹿晗似乎終於弄懂了這顏色的含義。
拿著刀的長老指著Kai說道,“他綁架了先知大人。按照我國的法律,必須判處死刑。”
暻秀抬頭看著那長老,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誰也不許殺他。”他的聲音柔和卻堅定。
長老顯然有些震怒,剛要開口,鹿晗就搶先說道,“他沒有綁架我!是我命令他帶我去找鳳凰的!他為了把我救回來,都‘溢血’了。”
Suho看了鹿晗一眼,說道,“先知大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們沒聽見嗎?”
長老著急地說道,“先知大人被他迷惑了。現在正神智不清,這﹣﹣”長老揮刀指著Kai的脖子,暻秀憤怒地喘息著,“這髒東西,就這樣綁架了他。”
鹿晗猛地搖頭,“沒有,你們必須相信我,他沒有!”
“我相信你,”Suho和暻秀幾乎同時說道,但Suho的語氣輕柔,暻秀的卻很兇猛。
“先知大人已經把一切都說清楚了,”Suho又平靜地說道。
“就算是真的,”另一個年長一些的長老說道,“把先知大人帶到敵人的營地去,這也是重罪。”
“但顯然,他服從了先知大人的命令。這也構成重罪嗎?”Suho沒等別人回答,就轉向鹿晗問道,“你為什麼要讓他把你帶到那兒去?”
“我想讀鳳凰的心,”鹿晗立刻回答道,“我想試著看看鳳凰內心的想法,能不能找到什麼我們可利用的東西。”
“所以結果呢?”
長老們不悅地無視了他的話,“無論結果如何,無論他是不是聽命與先知大人,他必須受到懲罰。影行者這種行為已經大大超過我國的底線了。”
暻秀站起身來,嬌小的身形卻十分顯眼。“如果他不是影行者,他還會受到這樣的審判嗎?你們的雙重標準才是太過分了。違背了先知的命令,要接受懲罰,遵守了先知的命令,也要判死罪?”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鹿晗,“你想讓他死嗎?”
“不!”鹿晗大聲說道,“這都是我的主意,他反對了很久才被迫答應的。拜託你們,如果有人要接受懲罰,那也該是我。”
“可是先知大人﹣﹣”一個長老剛要說話,就被哽住了。
鹿晗狠狠地跺了跺腳,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幼稚,“我真是受不了了,為什麼你們都不聽我的話!他沒有綁架我!他沒有罪!”
“先知大人,你有些失態了。”那個年輕的長老說道。
“這就是影行者的迷魂術,”另一個長老喃喃說道,人群間響起一陣同情的歎聲。鹿晗焦慮地快要喊出來了。
這騷亂間,暻秀和Suho一直在旁邊耳語。Suho默默走向人群裡,不一會兒一個圓臉的水之操控者跟著他走了出來,和暻秀一起悄悄抬起了Kai,剛要離開就被長老們發現了。
“你們不能把他帶進營地!”長老們高聲說,“我們要懲罰﹣﹣”
“我,”暻秀說道,“我這一路真是受夠了你們表面的偽善和背後的心機。這不只是你們的營地,影﹣不對,Kai,早就不是空之國的國民了,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所以,他也不受你們法律的管轄。我現在要把他帶到我的帳篷去,如果再有人來打擾,我會把這視為你們對土之國的挑釁。就這樣,大家晚安。”說著,他從腋下架起Kai,那個水之操控者抬起Kai的雙腿,兩人抬著Kai搖晃著走遠了。
長老們都一臉怒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樣子。最終,其中一人下令讓侍從們把先知大人帶回帳篷,讓他好好收收驚。
鹿晗並不服從。“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大家。還有,這個人,馬上把他抬到治療師那裡治好他。”他指了指剛才差點被遺忘了的Chen.
“先知大人﹣﹣”一個長老說著,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夠了,”鹿晗說道,“我必須馬上告訴你們我在火之國營地探到的情況。大家都到戰爭會議的帳篷去。”他看了Suho一眼,Suho點點頭,走到他前面領路,把他帶向帳篷。
他身後也漸漸聚集了腳步聲,長老們,將軍們,士兵們,再沒有人阻止,都默默地跟了上來。鹿晗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要是幾年前就在長老面前強硬一回,也許Kai的事就不會是這樣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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