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lack_goose and umberela
CP:燦烈 x 伯賢、世勳 x 鹿晗、Tao x Kris、Kai x D.O
原作地址: http://inkin-brushes.livejournal.com/tag/AU%3A%20zodiac
翻譯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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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這個週末我真是好有空又好勤勞^^ 總之第八章也翻完了。這章是戰前的最後時刻了,第九章就要開戰了~ 果然從第六章以後事情就有趣起來了嗎,我這週末還寫得蠻開心的XDD 希望我下週也能這麼有時間TT 這章有一個我之前不是太熟的俗語,Never look a gift horse in the mouth,別人都送你一匹馬了,你就不要挑剔到連馬嘴都檢查。。就是別人能送你東西已經很好了,不要再挑剔了的意思。我想了一遍中文的俗語,想不到什麼對應的好句子,就直接翻成大白話了XD P.S 實話說這4個CP里其實有一個踩到我地雷的TT 想到後面他們激烈的戲份我。。。。。當然所有激烈感情戲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寫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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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向路過的士兵輕輕點頭致意,士兵們也趕忙收住玩笑的表情,紛紛向他鞠躬。低級士兵對他的尊敬讓他很是不舒服,覺得自己就像個騙子。他和他們不一樣,他並不是自願參戰,而是被迫留在這裡的,估計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背後的所有陰謀,也沒有一個人會樂意聽他對這戰爭的真實想法。從小在和平主義的國度長大,現在卻要和生性好戰的人一起出征,這對Chen來說真的太難了。
他很久沒見過自己國家的人了,儘管聽說有不少人 已經被說服加入了火之國的軍隊。他放棄了刻意隱藏自己,只要有空就在營地間來回走動,思考著燦烈說的話。
Chen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燦烈聽說的故事絕對是謊言。他來回想了無數遍,故事里的漏洞實在太多,前後不符的地方也數不過來。他現在最想不通的是伯賢參與了襲擊的部份。他想不通伯賢怎麼會被編到這個情節里,但他能確定伯賢並沒有背叛燦烈。Chen只看過一次兩人相處的樣子,但就憑這簡單的記憶,他也能確定兩人的感情。毫無疑問,那時他們是如此相愛的。當然,事物總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停改變,但多年過去,有些東西也始終不會變。
“Chen大人!”
Chen停步看著叫他名字的士兵,那人正在向他鞠躬行禮。他壓抑了叫他趕緊起來的衝動,靜靜等著他自己抬頭。“Chen大人,”那人低垂著視線,“鳳凰大人請你到他的帳篷去一趟。”
Chen疲憊地歎了口氣。和燦烈以及其他幾個將軍共進晚餐是他出征以來每天固定的行程,但也是最讓他難受的事情。他被編在鳳凰手下,也不知道是當做守衛還是助手。他知道,把最強的操控者集中在一起是很普通的戰術,但他總是忍不住思考這背後會不會另有陰謀。燦烈的情緒依然非常脆弱,每次他崩潰的時候Chen都恨不得能逃到千里之外去。
“謝謝,”Chen對那士兵說道,看著他退下了。晚上宿營的帳篷都已經搭好了,但那人還穿著戰鬥的鎧甲,這些人對戰爭的熱忱總是讓Chen有些承受不住。他無法體會,也無法理解。或許他們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殺戮吧,或許他們經歷了以後,才能理解他對戰爭消極的看法。
燦烈的帳篷在營地的邊緣,和普通士兵的帳篷保持著距離。Chen走進去掃視一圈,發現黃將軍並沒有出現,放鬆地長舒了一口氣。黃將軍在場的晚餐最是難熬,在黃的面前Chen味同嚼蠟,總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黃將軍就又要懲罰他的家人。今晚意外的只有兩位其他客人光臨,一個是上了年紀的老將軍,根本不把Chen當一回事,另一個年輕的軍官是火之國最擅長戰略戰術的謀士,他對戰爭單純的熱愛總是讓Chen很震撼。
燦烈已經坐在桌邊,手指輕敲著紅酒杯。“Chen,”他說道,看到Chen進來的身影表情似乎明亮了一些,“你去哪兒了?我早就派人叫你過來了。”
“不好意思,”Chen喃喃說道,垂著頭走到桌邊為他留下的空位坐好,“我一時胡思亂想出了神,不小心走遠了。”
“總有一天你要迷路的,”燦烈語氣有些責備,“到時候我可不去找你。”
Chen僵硬地微笑了一下。一個僕人不知從哪裡走出來,在他面前擺上開胃菜。他下意識道了聲謝謝,發現自己還是改不了老習慣;他還從來沒有這樣被僕人伺候過。
“你剛想什麼呢?”燦烈急急地問道。顯然對同桌的其他人,甚至對面前的食物,他都毫無興趣。
“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事,”Chen說道,給他一個輕鬆的笑容。
“讓你想到快迷路了,還能不重要?”燦烈說。他把面前的盤子推到一邊,把手肘伸到桌上靠著。一旁幾個僕人交換了下眼神,不確定是不是該把盤子撤走。“你在想你的家人嗎?”
如果他不這麼急切地用錯誤的話題跟Chen套近乎,那他可能會變得可愛一點吧。Chen搖搖頭,家人是他在燦烈面前避之不及的話題。“我在想這場戰爭,”Chen說。燦烈臉上閃過一絲陰霾,Chen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但至少這能把他的注意力從家人這個話題上移開。
“據說我們很快就會遇到空之國的部隊了。”那個年輕的軍官說道,一邊用麵包掃著盤底剩下的湯汁。
老將軍也莊重地點了點頭,“你聽說的沒錯,空之國正在向我們的方向行軍,根據情報,他們已經越過邊界到達火之國境內了。現在正在他們之前來犯時燒燬的那個城市里。”
“所以我們很快就會和他們相遇了?”燦烈問道,壓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是的,鳳凰大人,”老將軍答道,“很快就要和空之國正式交鋒了。”
Chen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低著頭閃避著其他人的目光,不想被他們發覺剛才的新聞在他心裡掀起的波瀾。他快要沒有時間了。他不能讓燦烈在戰場和空之國廝殺,就算沒有鳳凰的參與,這場戰爭也已經足夠暴力和血腥了。他不能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年輕的軍官開始談論他們遇到空之國之後的戰術,前線猛攻,側翼保存實力。Chen聽不進去,腦海裡翻來覆去地想著自己的事情。現在他已經成功地混進這隻軍隊,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不再有人起疑,甚至可以當著他的面討論這麼重要的戰略而毫不遮掩。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小步,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情報,但離真正的目標還是很遠。
他能確定燦烈的家鄉或者其他毀壞的邊境城市,都和空之國毫無關係。他自己的經歷足以證明,火之國冷血到完全不介意殺害自己的子民。政府高官里,有些人什麼都知道,有些人什麼都不知道。這種狀況下,添油加醋欺騙造謠是最容易的。毫無疑問,伯賢就是這樣被編進故事里。
晚餐平淡地結束了,燦烈一點也沒碰盤子里的食物。他坐在桌邊,盯著墻,眉頭緊皺著。看來空之國軍隊的靠近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了。直到僕人撤走了所有盤子他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老將軍和軍官看上去也毫不起疑,簡單地道謝又向鳳凰行了禮就默默地離開了。
Chen等待了幾分鐘,著急想要走,又怕燦烈有話要說。“鳳凰大人,”他叫道,燦烈仍然紋絲不動,他只好又大聲地重複了兩遍。
燦烈嚇了一跳似的,轉眼看向Chen。Chen捕捉到了他眼神深處藏著的憂傷,在大片的憤怒和痛苦中漸漸顯露頭角。“什麼事?”燦烈問道,聲音有些嘶啞,“不好意思,我。。。”
“沒什麼,”Chen說道,“只想問一下你還需要我做什麼事嗎?”
燦烈向四周看看,才發現其他客人都已經離開了。“不用了,”他說,“我一會兒就準備睡了。你可以走了。謝謝。”
Chen點了點頭就趕緊離開了,不想給燦烈反悔的機會。他沿著原路返回,腦中思考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必須變得更積極,更大膽才行。現在這些零散的小道情報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必須蒐集到更有力的證據,才能證明給燦烈他聽信的全是謊言。時間所剩無幾。
他轉了個彎,向低級士兵的營房走去,那嘈雜而喧鬧的環境是一種很好的掩護,他可以安心地散步,思考。但他卻一下撞上了黃將軍。顯然黃已經等了他一會兒,雙手不耐煩地交叉在胸前。Chen倒退一步,強忍著不要逃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黃將軍呵斥著,向他逼近過來,“誰讓你到處閑晃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到處閑晃?”Chen問道,抬頭看著對方。
“我自有知道的方法。”黃說道,大力扣住Chen的肩膀,迫使他轉過身子。“回你的帳篷去呆著,我們在外出征,並不表示我現在沒法傷害你的家人。所以,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Chen想要甩開他的束縛卻沒成功,只好被迫讓黃押著回到自己的帳篷里。黃的手指深深扣緊他的皮膚,肩上估計又是一片青紫了。黃跟著他進了帳篷,又拿家人威脅了一番,才轉身離開。
Chen癱倒在床上,一隻手臂捂住了臉。現在他已經無法停止了,他必須去冒這個險,必須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件事已經不單單關乎自己,關乎家人,關乎他的國民,而是牽扯到越來越多的人。他沒法眼睜睜看著全世界被火之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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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在吃飯時素來很安靜,雖然表情有些嚇人但暻秀已經不那麼介意了。飯桌上總少不了Suho的侃侃而談,他和每個人都不缺話題,甚至和相隔甚遠的桌子另一頭的人都能聊得很開心。雖說聽起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但暻秀暗暗覺得他是在悄悄探查每個人對即將到來的戰爭的態度。
暻秀無意識地用指甲摳著木桌子的縫隙,小心地注意著Suho的目光。同桌有個人突然轉向Tao,動作誇張地聊起當天下級士兵幹的什麼事來。暻秀趁大家不注意,從面前的籃子里迅速抓起一個麵包卷,塞進自己的袖口。
飽餐之後,大家的眼神都漸漸疲憊起來,只有Tao還保持著警覺的目光,一邊點頭應和著聊天的內容。暻秀又偷偷扯了一片牛肉乾塞進袖子,加上剛才的麵包卷,袖管已經被塞滿了。
Suho突然轉向他,輕鬆地詢問他對於當天的行軍有沒有什麼意見。暻秀又拿了一個麵包卷,撕下半個塞進嘴裡,含糊其辭地應了幾句,擺了擺手。Suho聽完也就作罷,立刻又轉向了別人。暻秀趕緊把手中剩下的半個麵包卷塞進另一邊袖口。
“你半夜會餓嗎,暻秀王子殿下?”Tao溫和地問著,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面前的湯碗。
暻秀慌忙吞下了滿嘴的麵包,含糊地“嗯”了一聲當做回答,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好睏啊。”他跨過木質凳子,飛快地走出了用餐的帳篷,覺得呼吸終於輕鬆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滿天的繁星,沙漠里的天空似乎特別靠近,星星也是格外明亮的。他開始在各個帳篷間小心地走著,儘量讓自己躲在陰影里。每次紮營帳篷的位置都有些變化,但好在也不是那麼容易迷路。很快他就溜到了營地的邊沿,面前是一望無際的乾裂的土地。他在黑暗里沿著地平線掃視過去,直到看到那直線中凸起障礙物。那是一個黑色的小丘,就在差不多半英里之外。
雖然不遠,但去路總是艱難的。暻秀左右張望著,確認了沒有任何火把的光亮,拔腿就向那個小丘猛衝過去。那正是Kai的龍,正蜷著身子伏在地上。途中一個麵包卷從袖子里滾了出來,他只好停步撿起,撣了撣上面的灰,再繼續前進。龍蜷成一個月牙形,背對著營地。Kai坐在月牙中間,在地上點起一小堆篝火,龍的背脊正好阻隔了這點光亮。
暻秀把那個沾了灰的麵包卷輕輕砸在Kai腦袋上算是打招呼。那麵包在Kai頭上輕輕一彈,又掉在地上滾了出去。Kai揉著被擊中的地方,“這玩意兒真是一天比一天更硬了啊。”
暻秀不回話,只默默地把袖子里藏的東西一下都倒在Kai盤起的腿上。大部份都是放硬了的麵包卷和牛肉乾,但最後他從袖口深處掏出了一袋好東西,“水果乾,”他解釋道。Kai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Kai啃著牛肉乾,暻秀便挨着他坐下。他打開那袋水果乾,拿出一塊蘋果乾來遞給暻秀,暻秀推開他的手表示拒絕。Kai只好自己啃起那塊蘋果,一邊嚼著一邊說,“你遲早要被他們抓到的。”
“呵,”暻秀擺擺手,“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事我最擅長了。我可是天生的忍者。”Kai和龍同時在喉嚨里發出一聲嘲笑。
暻秀不確定前面那黑色的物體是不是龍的腦袋,但他還是向那方向翻了個白眼。他起身去撿剛才滾到地上的麵包卷,靠近龍的腦袋邊。龍半睜開一側的眼睛看著他,巨大的頭痛又瞬間襲來,暻秀強忍著不要退縮。不一會兒頭痛就又消失了,龍把嘴裂開一道縫,好像在示意暻秀把麵包扔進去。她一下吞掉那個麵包,發出一聲開心的低鳴。
暻秀又走回Kai身邊坐下,不停揉著太陽穴。他覺得他應該已經取得龍的信任了吧。Kai盯著他看,慢慢嚼著口中的食物,“我自己能找到食物,你知道的。你不要再這樣做了,我不想他們嘲笑你。”
暻秀斜了斜眼,從Kai的腿上撿起一個剩下的麵包卷,說道,“少廢話,”他把那麵包塞進Kai嘴裡,加重了語氣,“吃你的飯。”
Kai的臉頰被塞得鼓鼓的,艱難地咀嚼著口中乾燥的食物。暻秀把一個酒囊塞進他手裡。“謝了,”Kai配著水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東西,喃喃說道。
“你沒聽過一句老話嗎?別人給的禮物就不要挑挑揀揀了。”暻秀說著,看著Kai又撕下一小塊麵包,塞進嘴裡嚼著。
“還真沒有,”Kai說道,撕下一片麵包扔向暻秀,暻秀試圖用嘴接住,但沒有成功。他尷尬地看著麵包落在地上,龍張開嘴伸出長長的舌頭,一下把它卷進了嘴裡。Kai歎了口氣,“你的曬傷好像又嚴重了。”
暻秀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曬傷處不禁抖了一下,“這裡太陽實在太毒了。”他聳聳肩,“我也沒辦法。”
“你還真是朵嬌花啊,”Kai說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小罐子,“給,這個挺有用的。”他把那罐子扔向暻秀,暻秀這次穩穩接住了。
“你怎麼有這個?”暻秀懷疑地問道。他好奇地在罐子口聞了聞,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就是拿的唄,”Kai浮起一個邪氣的笑,“和你給我拿吃的的方法一樣。”他歪了歪腦袋,“我以前剛來火之國時也經常曬傷。久了以後皮就曬糙了,也就習慣了。而且火之國有非常多很好的防曬油。”
暻秀還在盯著那罐子看,“所以你潛入了村子?” Kai點點頭。“你最遠能轉移多遠啊?”暻秀的語氣有些崇拜。
“我自己?那是相當遠。”Kai答道。暻秀好奇地還想問,龍卻突然發出一聲長鳴。Kai閉上雙眼,說,“營地熄燈了,你該回去了。”
“哦,”暻秀說著,回頭向營地方向張望。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回去。只有在Kai身邊,他才能暫時忘記即將到來的戰爭,不用端王子大人的架子,也不用揹負土之國代表這個重擔。他回頭看著Kai,輕輕咬著下唇,Kai卻避開他的眼神,只看著龍的身子,皺著眉頭。“好吧,”暻秀說,“那明天見了?”
“說真的,”Kai說著,把目光緩慢地從龍身上又移到暻秀的臉上,“你不要老來我這裡,真的會惹上麻煩的。”
“如果讓你自己去偷吃的,你會惹上更大的麻煩。”暻秀回擊道,“還是說,你嫌我煩,不想再看到我這張臉了。”
Kai一下笑起來,“你的臉我倒是蠻喜歡的。”
暻秀嚥了下口水,這直白的話讓他一下紅了臉。他慌忙起身,“好了我真該走了。”
Kai點點頭,柔聲道,“嗯,快去吧。”
暻秀很順利地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帳篷。黑暗裡他用微涼的手背貼著自己的臉頰,不知道臉上火燒火燎的感覺是因為曬傷還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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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都生活在四季涼爽的空之國,世勳對火之國如此酷熱的天氣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騎在馬上,感覺天上的太陽近到就好像沉甸甸地壓在自己肩上,陽光燒灼著裸露的脖頸處的皮膚。他一天到晚都非常渴,分配的水完全滿足不了他的需求。他無法想像步行的士兵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在這樣的天氣里行軍,居然至今還沒有人昏倒。
他瞥了瞥自己的右邊,幾個守衛抬著一個轎子正跟隨著他。儘管這件事遭到了水之國首席操控者的強烈反對,長老們還是執意讓先知隨軍出征了。鹿晗不可能騎馬,也更不可能步行,轎子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儘管水之國的人怨聲載道,最終先知還是被抬了出來。
先知和他的隨從被安排在隊伍的後方,由長老親自挑選的幾個守衛在旁保護。世勳不知道自己怎麼也被選為了守衛之一,但他相信選他的那個人一定有種不懷好意的幽默感。
他也知道這一路一定是萬般辛苦,絕不會有放鬆的時間,但如果先知能安全地呆在自己的高塔里,他至少能在征途中睡上幾個好覺,不用這樣全天候地擔驚受怕。當先知的守衛已經夠辛苦了,再加上這酷熱的天氣和不停的跋涉,世勳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體力。有時候他甚至有點嫉妒鹿晗。鹿晗的轎子里鋪著柔軟的靠墊,白色的紗帳垂在門前,遮蔽了陽光,卻能透進陣陣清風。
前方的大部隊已經停下來開始紮營了。世勳看見來回奔忙的士兵和剛剛立起的帳篷的骨架。他抬頭看看天空,周圍的溫度還是那麼酷熱,意外的太陽卻已經落在地平線附近。他一直以為等到太陽下山,天氣也會涼爽下來,但顯然,在這裡這條規則完全不成立。全天候無差別的熱浪讓他對時間的感知都出了問題。
先知的一行也慢慢到達了營地。轎伕們小心翼翼地把轎子落在地上,生怕晃動會驚擾了先知大人。落轎的過程中,一個蒼白的手掌透過紗帳的邊緣伸出來,慢慢掀開了簾子,鹿晗探出個腦袋來四處看著,想要趁他們把他送進帳篷前抓緊機會看看外面的模樣。世勳緊緊皺著眉頭,覺得先知大人有太多沒必要的好奇心。
轎子剛一落穩,鹿晗就完全掀開簾子走了出來,這下他沒有再敢東看西看,只是緊緊盯著地面。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長袍拖地的下襬,絆了一跤向前倒去,看上去就要摔在堆滿沙塵的乾燥土地上。世勳情不自禁地衝上前去,伸出一隻手想要扶住他,卻在下一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好像碰到燒開的鍋子似的驚慌。其他人也都一動不動。
幸好鹿晗自己找回了平衡,站穩了,厭煩地看了看自己的長袍,似乎是在責怪。世勳的心裡亂糟糟地,一邊罵著自己在先知大人面前居然沒大沒小,一邊覺得連‘別人要摔倒了上前扶一把’這種簡單的小事都不敢做的自己是個膽小鬼。
“先知大人,”世勳說道,心緒淩亂語氣也不自覺變得有些嚴厲,“你的帳篷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帶你過去。”
鹿晗撣了撣長袍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下襬,“哦,”他說道,世勳奇怪的語氣讓他眼光有些閃爍,“好的。”
世勳在前面帶路,鹿晗跟著他穿過營地,當然身後還是跟著那幾個永不會消失的隨從。鹿晗的帳篷是純白色的,每晚紮營時總是第一個搭好,早上出發前又是最後一個收起。每次一到營地,鹿晗總會立刻被帶進帳篷,而出發前最後一刻才會從帳篷出來,馬上鑽進他的轎子里,以保證先知大人不要看到什麼污穢之物,也不要被污穢之物看見。
世勳為鹿晗掀起帳篷的門簾,眼睛看著地面等待著,然而鹿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世勳,”他小聲叫道,停了一會兒,又用大一些的音量說,“我來這裡,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
“你在這裡很危險,”世勳冷冷地回答道,“你最好還是呆在都城。”
“我知道,”鹿晗說著,懇切地看著世勳,“對不起,但我必須這麼做,你懂得的不是嗎?拜託你,別再生我的氣了世勳。”
世勳的肩膀一下沉下來,突然特別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帳篷里一個人呆著,只有離開鹿晗遠一些,心裡那些無法自控的,波濤洶湧的情感才能平靜下來。“先知大人,你必須馬上進入你的帳篷。”他說道。
“世勳﹣﹣”
“鹿晗,”世勳儘量壓低了音量,保證只有鹿晗聽得見,“求你了。”
鹿晗看上去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伸手想要碰世勳的臉頰,世勳卻一下子別過頭去,躲開了他的手掌。鹿晗垂下頭,安靜地進入了帳篷。世勳放下門簾,想到今天不用再看到先知的臉了,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慢慢踱著步,走向營地的外圍,那是他們這個等級的軍人的營房。他一路不停地做著深呼吸,卻無法控制雙手的顫抖。他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每天晚上看著鹿晗安全地進入自己的帳篷,卻讓他越發不安,又有些難過。他知道自己對鹿晗的關心遠遠不止是軍人對先知大人的安危的憂慮,他對鹿晗的感情,早就超過了臣民對先知普通的愛戴。他恨自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他走進自己的營房,撲到在床上,拽過枕頭死死抱在懷裡。世事都改變了很久了,他自己也必須改變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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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快速地穿過營地,想要儘量混在人群裡不被發覺,但越往遠處走就越難。將軍和操控者之間還算好,但到了普通士兵的區域,他的樣子實在顯眼。自從出征以來他再也沒穿過那件長袍,畢竟那華麗又繁複的設計實在不適合行軍。但他也不可能和普通士兵穿一樣的衣服。
Kris在他走遠迷路前就發現了他。“你站在這兒還真顯眼。”他說著,領著Tao走進帳篷背後的陰影里。
“我也不想啊,”Tao說著,語氣不自覺有些焦躁。
Kris撇了撇嘴,“背挺這麼直哪像剛走完長途的人啊,至少要裝的疲憊點。”
Tao哼了一聲,仔細盯著Kris 的臉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出發以來他瘦了不少,也黑了很多,看上去非常疲憊。“你還好吧?”Tao柔聲問道。
Kris聳聳肩,“湊合吧。”他拍了拍Tao的腦袋,“別擔心我了桃子,你要煩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真難想像你們在這溫度下還要步行。”
“別擔心了,”Kris看著遠處正在落山的太陽,“反正走不了多遠就到了。”
“恩?”Tao也隨著Kris的視線向遠處看,除了落日的餘暉和乾裂的大地,并看不到什麼別的東西。
“我們離他們已經很近了。你沒感覺到嗎?”Tao皺起眉頭,搖了搖頭,Kris笑了笑,“你啊,有時候也太容易坦白了。”顯然,這話也沒有嘲笑的意思。
“Suho大人成天在我耳邊扯些有的沒的,什麼今天看見了有趣的仙人掌,昨晚的星星好亮之類,我哪有空集中精神感知敵軍。”
Kris一下笑出來,趕緊捂住嘴,“很高興聽到你們倆已經這麼熟了。”他停頓一下,恢復了嚴肅的表情,“這場戰爭,我們的情況可能很不妙。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Tao懂得他的感受。這幾天來,他也覺得哪裡怪怪的,似乎有什麼不祥之兆。但他沒有對Kris的話表示贊同,只是看著Kris的眼睛大聲說道,“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Kris順了順Tao額前的頭髮,“我知道我不會有事,但我有點擔心你。”
Tao嚥了一下口水,“我?我可是首席操控者。”
“是啊,就因為這個你還得衝鋒在最前線。萬一。。”Kris突然轉開眼光,低聲說,“不不,對不起,我亂說的。你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有點擔心罷了。”
兩人一時無語,只有悶熱的風在身邊穿梭。過了一會兒,Tao小聲說道,“我也很擔心你。”
“你,”Kris揉著Tao的頭髮,聲音有些沙啞,“答應我,做什麼事都不要莽撞。比起逞英雄戰死沙場,我更希望你膽小一點,保證自己的安全。”
Tao猛地抬頭,“這可不行,我必須戰鬥,我不能當膽小鬼。”
“你可別讓我幫你收屍,我做不到,知道嗎,我做不到。”Kris說得動情,Tao一時不知怎麼回應,只是點點頭。Kris再開口時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好了,你趕快回去吧,將軍們估計正在找你呢。”
Tao遲疑了一會兒,想說點什麼好讓Kris安心,但也想不到合適的詞句,只好又點點頭,就轉身準備回去。走開幾步之後,他不放心地回頭看看,只見Kris雙手把頭髮向後撥著,閉著眼面色凝重,又有些氣惱。他歎了口氣,還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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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把剛封好的信筒塞進上衣內側的口袋里。“請務必送到火之國大將軍手上,”Suho吩咐道,“並且確保他讀了這封信。”
信使點點頭,繼續著出行的準備工作。火之國的營地就在兩英里之外了,可以看到他們營火升起的黑煙,映襯著夕陽橘色的餘暉。Suho有些擔憂地看著信使離去的背影,暗自祈禱火之國的人對他有該有的禮遇。國際公約雖然是這麼規定的,但畢竟那是火之國,什麼也無法預料。
這封信是空之國的長老們和水之國的將軍們共同完成的,主要是請求火之國能解釋一下他們日漸加深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還有,按照Suho的提議,他們也提出能不能用協商會議來代替戰爭。雖然他對火之國能同意休戰不抱什麼希望,但先伸出橄欖枝無傷大雅,說不定會有奇蹟發生呢。
在等待回覆的過程中,他們開始紮營。軍人們來回奔忙著搭著帳篷。已經搭好的作戰會議的帳篷里,暻秀正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手掌緊緊貼著地面,面色蒼白,神情緊張。一旁的Tao則是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看到Suho走進來才停止了動作。一邊幾個長老和將軍也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焦慮地等待著。
Suho在Tao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意識到自己也緊張到不知道擺什麼姿勢好了。他伸手碰了碰暻秀的頭,說道,“別那麼緊張,抓那麼緊幹嘛,地又不會跑了。”
“大地能讓我平靜一些。我可不想在長老們面前緊張到吐出來,這可是大不敬。”暻秀皺了皺眉,“但這裡的土地。。有點怪怪的,所以對我的鎮靜效果也不是太明顯。”
“你到哪兒不覺得怪啊?”Suho說著,撓了撓臉頰。
“但這裡。。特別怪。”暻秀小聲回答。
Suho沒有再接話了。現在好像不是該討論土地質量的時候。Tao連看也沒看他倆一眼,只是死死盯著帳篷的門,好像信使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似的。
Suho也試著盯著門看,但過了5分鐘就實在受不了了。他站起身,在帳篷里來回踱著步。很快太陽就落山了,漆黑的帳篷里點起了燈籠,他們仍然在等待。不久後幾個隨從進來,輕聲地提醒他們到了睡覺時間,也沒人理會只好又默默退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侍從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信使帶著火之國的回覆回來了,正在外面待命。”
Suho的一個將軍不耐煩地揮揮手,“趕快讓他進來就是了,這種時候還講什麼規矩。”
信使進入了帳篷,滿臉是汗,看上去十分疲憊。一個將軍伸出手,指望信使遞給他回信的卷軸,但信使只是搖搖頭,“大人,他們沒有寫信,只是讓我傳句話。”
Suho皺起眉頭,覺得情況不妙。他抬眼看著天花板,做了一個簡短的祈禱。暻秀不知對著地面喃喃自語著什麼,Tao的手指又在桌上敲擊起來。“他們說什麼?”Suho低聲問道。
“絕不協商。”信使說著,口齒清晰但臉色蒼白。
整個帳篷一片死寂,Suho等待著接下來的訊息,但信使卻沒有再開口。“還有呢?”他追問道。
信使嚥了一口口水,“這就是全部了,大人。”
“哎,”Suho悲歎一聲,覺得胃裡像灌了鉛。他低頭看看暻秀,那人身體低得似乎想要鑽到地里。“算了,我想這也足夠表達他們的意思了。”
“所以,現在怎麼辦?”Tao問道,手指的敲擊早已亂了節奏。
“現在,”Suho的一個將軍說,“我們得馬上做好凖備,清晨就會開戰。”
Tao瞪著眼睛盯著地面,Suho覺得自己還沒完全消化當前的狀況。他的腦海里依然在構思避免戰爭的方法,儘管已經知道什麼都無能為力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我們需要立刻準備好要用的馬匹,還有士兵和裝備吧?”Suho慢慢問道,一些人輕聲應著表示同意。暻秀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又不協調,看上去老了好幾歲。他一言不發就走出了帳篷,Suho也趕緊跟了出去。
帳篷外聚集著一群人,大聲議論著,看到兩人出來才突然安靜下來。暻秀沒有停下來說話,只是默默地穿過人群。Suho看著人們充滿期待的臉,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只好自顧搖了搖頭,往自己的帳篷走去。半路有一個身影向他走來,攔住了去路。
“信使說了什麼?”Xiumin高聲問道。
一些人聚攏在他們周圍等著Suho的回答,有水之操控者,也有空氣操控者。Suho看見那個叫藝興的治療師也站在人群裡。“信使他。。”Suho儘可能提高音量,“他說火之國無意和我們協商。”
“所以。。我們真的要打仗了?”Xiumin問道。
Suho點點頭,看著Xiumin的臉一下變得煞白,“是的,明天清晨開始。現在不好意思,我必須回去了,我需要做好凖備。”
Suho伸手搭上Xiumin的肩膀,安慰似的輕拍了幾下,接著走回了自己的帳篷。一路都能聽到周圍的人對明天開戰的消息議論紛紛。
營地又開始忙碌起來,到處是響亮的軍令。Suho不想呆在這紛亂的氛圍里。他向營地邊緣走去。火之國的營火在地平線上燃燒著,顯得格外明亮。他掃視著面前廣袤的土地,發現營地不遠處有一個身影,面對著火之國軍隊站著。
Suho以為那是Kai,便向他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伯賢。
“我們要開戰了?”伯賢沒有轉身,只是柔聲問道。
“是的,”Suho說,“很遺憾。”
“我也是。”Suho覺得伯賢似乎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就準備轉身離開,不想伯賢突然又說道,“燦烈就在那邊,我能感覺到。”
Suho皺起眉頭,“他難道不是火之國的重要人質嗎?他們要冒險讓他第一場戰役就出戰?”
“是啊,雖然我也不太理解。”伯賢咬著下唇。
Suho沒有再接話,但心中的憂慮越來越重。伯賢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看著火之國的營火。對於他來說,確認到燦烈還活著,或許是一種安慰。但對Suho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明天一開始,顯然就會是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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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時燦烈就起床了。他不停地來回踱步,無意識地在帳篷里兜著圈子。他的身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感覺,渾身上下焦躁不安,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似乎連走路姿勢都格外不自然。他感覺身體里聚滿了能量,多到快要滿出來了。他快要控制不住指尖的火花。
“鳳凰大人。”燦烈轉身一看,才驚訝地發現帳篷里不止他一個人。Chen在一邊站著,皺著眉頭看著地面,“你再這樣會把帳篷燒掉的。”他抬頭看看燦烈,語氣有些責備。
燦烈向前走了兩步才知道Chen在說什麼。他剛才留下的腳印里正燃著星星點點的火苗,燒了好幾秒種才熄滅。“我實在站不住,”他說著,繼續著自己的腳步。
“你走得再急戰爭也不會馬上開始的,”Chen說道。他今天早晨格外安靜,臉色也不太好看。燦烈不太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我等不及了,”燦烈說完立刻飛快地走出了帳篷,Chen根本沒反應過來要攔住他。外面的士兵也沒人敢攔他,只是默默散開,給他讓出一條路。他一直跑到營地的最前方,那裡可以看見遠處空之國的部隊。
背叛他的人,傷害他的人,統統都正在前方,燦烈覺得胃都痙攣了起來。那些痛苦的回憶又在腦中蔓延開來,悲傷和仇恨堆積著,他忍不住抬頭對著天空長長地吼叫著。身體中的能量也被釋放出一些,迸發出的火光直衝天際,一直燃燒到他終於能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些灰燼飄落在他四周,旁邊的地面都已經是焦黑色了。他自己也被自己隨意發出的強大能量嚇了一跳,但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他走回營地,又轉身看了看空之國的方向,自己身後落下的腳印全都閃著火光。他給了自己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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